“少爷,求少爷绕了奴婢!都是李姨娘!她个笑面虎,蛇蝎心肠的,眼看奴婢到了出府的年月,要回乡和表哥成亲,她却拿着奴婢的生契,任谁都赎不出,非要奴婢应她这事,才肯放过奴婢,奴婢实在没办法啊!“翠莲一头一个响往地上磕,血印子都出来了也不停。
狄轩扼腕,太平盛世,大户人家,却是这样腌臢。
“你且跟我进来。”狄轩把翠莲带进屋——
“她为何让你跟着我们。”
“奴婢不敢问,只把您们去过的地方一一不落地告诉她。”
狄轩打量着翠莲,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谅她不敢说假话: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只要你配合我,我保证不为难你,这事查清楚,就准你回家,给你准备上一份嫁妆也不是不可。”
“谢少爷,谢少爷!”翠莲一个劲磕头......
“对了少爷,奴婢想起一件事,李姨娘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每逢初五、初十、十五、二十都往福宁路一条小巷子去,她出去时很神秘,说是去庙里祈福,但奴婢看见她素衣里披着华服,妆容也比往日里艳些,就生疑,跟了一回,果然没去庙里,而是到了福宁路一条巷子里。”
福宁路?当日查贺姨娘死因时好像也有这么个地方!对!靖萱还老吃醋李姨娘给培鑫在福宁路带糖人!福宁路!也许这就是突破点,赶忙问:“福宁路具体哪个地方?”
“好像是,好像是,是一家卖糖人的!”翠微搔着脑袋,像看到一根救命道菜。
“对!卖糖人的!这就对上了!”狄轩双手一拍合,即往福宁路卖糖人的处奔去。临走嘱咐翠微闭嘴,找来老爷侍从梁衡看着。
狄轩直奔福宁路卖糖人的家里。
门窗紧闭,狄轩恍然意识到今天正是十五。
“真是天助我也!”他跳上屋顶,院里静悄悄摆着熬糖人的锅和一个画了一半的糖人。角落里是一个烧猪的灶台和一把杀猪刀,落了厚厚的尘。
狄轩直觉似曾相识,又一时想不出是哪里。他隐约听得屋里有动静,便沿着门梁跳下来。
他循着动静往里走——
“大郎呀,灵儿走了,老二也去了北境,我时常回忆起往昔,我们四人把酒言欢,就在这间屋子,就在这张桌子,虽然简朴,却是那样的幸福、甜蜜。”
竟然是李姨娘!大难临头,她还有心会姘夫!
“倩茹,你不要这样讲,灵儿,那都是她的命;老二去北境,是为着一个和灵儿很像的姑娘。倒是你,在狄府那阴晦的地方,受苦了。”
灵儿?狄轩断断续续记起那日追查贺姨娘死因和自己院儿走水时,是李姨娘身边一个叫灵儿的丫头,被颜夫人唆使,暗中勾结卖肉的屠夫朱二,害死贺姨娘,好像还有之前的颜夫人滑胎、大哥久病气虚、三弟坠马等等,都有关联。
朱二?难不成他们口中的“老二”就是朱二?定是!院子里还有杀猪的器具。那这大郎?朱老大!卖糖人的朱老大!怪不得那日祖母听到那丫头说是受颜夫人指示,很是不悦,翁袅袅也不信,只是突然皇上下诏宫里办一个“踏花归来马蹄芳”的画展,这事才不了了之。现在看来,果然另有蹊跷。
狄轩不寒而栗,多大的一盘棋呀!竟然是一向与世无争、文文弱弱的李姨娘干的。真不知道那双吃斋礼佛的手还干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难道母亲?......
“大朗,不瞒你说,我现也惹上事了,恐怕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那日我绑了那丫头,那丫头说,让我积一点阴德给我那可怜的孩子......”李姨娘断断续续啜泣着,越来越伤心,索性嚎了起来。那朱大软言软语哄着......
“现在才想起来,晚了!”狄轩一把推开门。见着袒胸露乳的两个人,不由得有些臊。
李氏反倒淡定:“我早料到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李姨娘,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今又这副有伤风化的样子,还可以这样脸不红心不乱,天下怎会有你这样的女人?!”
“呵呵,坏?何谓好何谓坏?你们狄府的人害死我腹中胎儿的时候,谁问过好坏?我怀胎十月,颜大太太流水一样补品往来送,颜小夫人扎着小人咒骂,你娘那个狐狸精缠着老爷让我母子犹坐冷宫。”李氏哭诉着,“后来我胎大难产,又亏了身子,终身不孕!天呐!你知道终生不孕对一个女人来说多残忍吗?这是女人的极刑!”
“所以你就私设刑房?”
“刑?比起我受的,那也叫刑?小惩大戒,那是在为你们狄府作嫁衣裳!”李姨娘怒吼着。
狄轩看着眼前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动了动喉结,想说什么又止住了:“我懒的和你揪扯,让父亲来看看你这蛇蝎般的心肠!”
“站住!你当我朱大朗是吃素的嘛!”这时候,就在一旁肥头大耳的朱大一拳抡过来,直砸在狄轩肩上。
“你是那日那刺客!”
“什么刺客,我听不懂你意思!爷爷是来要你命的!”朱大又是一拳抡过去......
狄轩接住了,压腕回扣,痛的朱大嗷嗷大叫......“小爷采用了三分力,你就杀猪般惨叫。”
“你为你女人,我为我女人,我们不妨来一场男人间的较量!”朱大收回手,说。
“你们不配!”狄轩说完便往门外走去。
朱大抡起一把砍刀,直直追上去,朝着狄轩的后背狠狠砍下去......
狄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躲,胳膊上中了一刀,血流不止......
那朱大见占了上风,又是一刀,被狄轩一个俯冲,一个扫腿踹飞在地上:“青天白日,你儿人做此见不得人的事,动你,都脏了我的手。”
“我们怎么了,我们怎么了!”李姨娘见姘夫倒在地上,自己虽是偷来的欢淫却不许被说得如此下作,冲上前去,朝着狄轩那根被砍伤的胳膊一通撒泼混搅......
狄轩不打女人,狠狠甩开胳膊,往府里走去......滴下一路血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