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 波折(1 / 1)安圃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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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里最窄的一处院子,谢源悄悄从后门进去,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才推门而出,院子中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他下意识往正堂看,正巧一个小厮急急端着盛水的盆子出来。

“爹!”谢源心漏了一拍,立即跑过去,一跨进正房,就见自己的父亲谢文贤趴在床榻上呕血。

“爹!”谢源喊了一声,谢二老爷谢文贤却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

谢源红着眼眶跪在床边去轻抚他的后背。

“你们都站在这做什么!”眼见谢文贤越吐越凶,谢源愈发心急,“还不快去请大夫?”

几个守在谢文贤身边的小厮也都哭红了眼,其中一个泣道:“老爷不让小的们去请。”

谢源还想说什么,手腕处被一个力道握住,他急忙去看自己的父亲,谢文贤咳嗽着摇头。

“父亲……”谢源喉咙滚烫,不知说什么才好,“您好些了吗?”

谢文贤“嗯”了声,谢源扶起他靠坐到迎枕里,拧了帕子擦去他嘴角的血渍。

小厮云青喂了些热水,谢文贤的脸色才看着好了些许。

“你母亲的事可有进展了?”谢文贤一开口便是问谢二太太的娘家。

谢二太太的亲大哥周大老爷涉及一桩重案,如今满门都被关押在布政司衙署的牢狱中,只等刑部最终审理定论,便会昭告天下。

谢源不想谢文贤过多忧心,可又不想撒谎欺骗,只道:“这件事儿子会跟进的,父亲好好养病,母亲还等着您好起来……”

“那好,”谢文贤也没有继续追问,“一有消息,尽快告诉我。”

谢源点头答应,谢文贤也累了,就让他先出去。

刚走出房,就见谢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谢衍身子单薄消瘦,颧骨清晰可见,脸色十分不好。

“哥,你怎么回来了?”谢源急步过去问。

“是罗管事来找我的……”谢衍满脸焦色,“爹他……”

“爹没事,现下已经歇着了。”谢源这才注意到谢衍浆洗得发白的衣袍上,沾染上褐色的灰土。

谢源一把攥过谢衍,道:“哥,你又去码头了?我不是说过,钱的事我会想法子,眼看就要秋闱了,你怎能去做那些粗重活儿,要是累坏了身子,耽搁了科考,这几年的寒窗苦读可就枉费了!”

“不过就是些搬搬扛扛的小事。”谢衍刚开口就咳嗽起来,为了不让谢文贤听见,只能捂着嘴强压了下去。

谢源忙去拍他后背,“哥,好些了吗?”看到他瘦弱的身子,谢源于心不忍,不再多说。

谢衍道:“自从周家出了事,你已经做了太多,我欠你的数都数不清了,你就让我心里好过一些。”说着从贴身处掏出几块碎银,“你都拿着去还给徐家……”

谢源却是不接,“哥,我们都是一家人,何须分个彼此,我和姨娘也是你的亲人,母亲和你的事,那也是我的事,何况爹眼下病重,急需用钱,身为他儿子也该出一份力的。”

谢衍却固执地道:“这个家原本就该我来担着,你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这般一急,谢衍又剧烈咳嗽起来。

谢源只好作罢,收下碎银。

谢衍也不多留便又出门了。

云青走过来道:“五爷,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老爷不肯请大夫,四爷每天都去码头做工,若是老爷晓得四爷这般糟践自己,指不得会气个好歹来。”

谢文贤不肯请大夫,是觉得自己药石无灵,不想浪费这个钱罢了。

他们这一房如今什么情况,谢文贤心里很清楚,他只是想给膝下的两个孩儿留点家业,不想拖累二房。

可他越是这样,谢源心中越难受。

谢衍为了赚谢文贤的药费成天往码头跑,谢文贤却和他一样执拗,不肯用药,如今连大夫也不让看了。

这件事谢源一直瞒着谢衍。

“这样吧。”谢源道,“你拿了这银子去请大夫,等爹睡熟了再让大夫进去看诊,至于汤药,就说是之前的药渣熬的。”

云青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赶紧揣好银子出了院门。

这时罗管事推门进来,愁容满面。谢源忙上前问:“罗叔,是不是米铺……”

罗管事叹口气,“五爷您拿来的钱都赔了货款,伙计们的工钱却是付不上了,工头闹着要走,就你不在家的这几天,伙计去了大半,只有跟着老爷十几二十年的老伙计愿意留下来。“

“姨娘知道这件事吗?”谢源问。

罗管事摇头,“听了五爷您的嘱咐,没敢对徐姨娘说。”

谢源点头,“那罗叔与我说说,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之前周大老爷被抓后,几家大米庄就不愿给他们米铺供货了,先前的订单只好作废,谢源便去舅家借了不少银子赔了违约金,本来还有剩余的可以维持米铺周转,谁知这件事传开后,其余米商也联手不供货,米铺没办法运转下去,赔光了钱后连伙计也留不住了。

“我再想想办法。”谢源道,“罗叔也别太忧心,天无绝人之路。”

罗管事点点头,没有将才那般哀愁了,也不知怎的,五爷总能让人安下心来。

谢源又道:“这件事还是别和哥说,还有爹的情况……”

罗管事道:“我都晓得的。”

罗管事走后,谢源喊来小厮云生,“我写封信,你务必亲自送去徐家。”

谢源写好后落下指腹大小的印章,交给云生。云生小心收好便忙不迭去了东门徐家。

日落黄昏时,徐姨娘一身疲惫的回来了。

谢源过去扶着她,“姨娘,有消息了吗?”

徐姨娘摇头,“衙署不让进去,我找了好些人,现在都避如蛇蝎似的,生怕和我们扯上关系。”

“那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谢源道。

“周大老爷已经画了押,理问所已把文书呈给刑部,翻案的可能性不是太大,除非有朝中大员肯接手这个案子,并能查出线索。”徐姨娘叹道,“可周大老爷不过是浯州盐场的副使,这样一个小官是惊不动勋贵大臣出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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