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章 无声草的下落(1 / 1)田小田的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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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甩掉天歌后的桃小别在阑珊别院中一路飞跑,正好撞见在花园樱花树下打盹儿的夏月和秋星。

夏月以手为枕,侧头趴在石桌上睡着,许是做了美梦,满脸尽是心满意足的香甜模样。秋星的睡相就比较难看了,只见她席地而坐,背靠樱花树干,由于睡得太过香甜,脑袋一颠一颠的,嘴巴还大大的张着,随风飘落的樱花花瓣落在她嘴里,她就直接砸吧砸吧嘴吞了下去,嘴里还咕咕哝哝的哼着什么话。

桃小别看着二人的睡姿“噗呲”一声笑了,她那漆黑的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一阵乱转,然后挑眉一乐,右手凭空一抓,一杆以千年青竹为杆,百年灵狐尾毛为头的软毫毛笔出现在她手中,桃小别手握毛笔,悄悄走近夏月和秋星二人,只见她将毛笔放入口中润了润,提笔就在二人的脸上一阵挥毫,片刻之后,夏月被画成了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秋星更惨,桃小别沿着她的鼻翼周围给她画了两个硕大无比的黑鼻孔,再配上浓黑粗壮的两撇一字眉,脸颊上两朵黑炭似的胭脂,还有上唇和下巴上栩栩如生的胡须,整个人看起来怪异而好笑,实在是难看之至。

许是觉得脸上有些痒,眼看秋星就要醒过来,桃小别先发制人跳退一步,双手叉腰大喝道:“好呀你们两个,尽然在这里偷懒,被我抓到了吧!”

桃小别这句话清脆响亮,中气十足,吓得夏月和秋星登时醒转过来,夏月直接从石椅上弹跳而起,奈何还没完全清醒,朦胧间没有站稳,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秋星刚睁开眼就想从地上蹿起来,昏头昏脑间脑袋重重的磕在树干上,倒在地上抱着头一阵“哎哟”。

桃小别看着二人痴傻蠢笨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一边笑着一边上前将二人扶起,说:“你们两个也算是天上地下最痴傻的人了,我原本就是想吓吓你们,你二人倒好,这是要自己弄死自己吗?”

夏月和秋星看着桃小别那张笑得合不拢嘴的笑脸,脸上均是懊恼,秋星说:“小姐,夫人唤走你和天歌,我们也不敢跟过去,只得百无聊奈在这里等你,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啊!”夏月摸着摔疼的臂膀左右看了看,问:“小姐,天歌呢?”还不待桃小别回答,夏月一转头立刻看到秋星那张怪异滑稽的脸,朝着秋星“啊“的一声惊叫,秋星也看向夏月,于是二人互指对方一阵大笑,桃小别在一旁笑得尤其大声。夏月和秋星笑着笑着突然觉得不妥,二人止住笑声互相打量着,又一起看着还在独自大笑的桃小别,再一看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仍旧握在手里的软毫毛笔,二人立刻恍然大悟。

夏月和秋星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站起来,并排着身子站在止不住笑声的桃小别面前,二人同声气鼓鼓的质问:“小姐,你又欺负我们!”

桃小别张开握着软毫毛笔的右手,复又五指一抓,那只毛笔就消失不见了,她得意洋洋的拍拍两手,说:“谁让你们方才不陪着本小姐却在这里自顾打瞌睡啊?你们都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天歌他……”说到这里桃小别止住了话头,回想着在取血时天歌那牙眦欲裂的表情,决定还是不要将那个场面说与两个丫鬟听了。

夏月和秋星见桃小别突然止住话头立刻焦急了,尤其是夏月疾走两步行到桃小别跟前道:小姐,天歌怎么了?是取血时出了什么事情吗?“

桃小别只得轻描淡写的说:“有我娘亲在,能出什么事情?不过………不过既然是取血,定然会伤到天歌的皮肉,他已经得到我娘亲的治疗,现下回房将养了而已……”

夏月暗自松了一口气,又说:“今天就是最后一次取天歌的血了,以后天歌也不用再遭罪了!”

秋星也在一旁连连点头,说:“这个天歌其实也算有福之人,虽然给小姐当了十来年的血罐子,但是这些年跟在小姐身边,又有求离上神的眷顾,不光传授他各种布阵破阵之法,还将各种丹药的制作之法倾囊相授,求离上神又亲自炼制“浣灵仙丹”给其服用,祛除他凡胎肉体内的污浊之气,让他虽不能如我等般变化形态,但却能御风飞行,现下他的那具凡胎肉体已然算得上半具仙体了,连我现在都不敢小看他了,他这一遭也算是得了大机缘。“

夏月垂目微笑,温柔的说:“求离上神识人救世,他对天歌另眼相看必是因为天歌天资过人,他若一直跟着小姐在求离上神跟前修行修身,一定能够大有所成………”

桃小别翻了个白眼说:“一提起天歌你们两个就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她又一指夏月道“尤其是你,整天就天歌长天歌短的,怎么,你是看上那个哑巴了?”

夏月一张白兰花般的笑脸登时就红得沁血,慌不择言的辩解道:“小姐,你不要胡说…我没有…我没有…”

秋星不让夏月再说下,一头挤开她跳到桃小别跟前大声说:“对对对,夏月姐肯定就是看上那个哑巴了……我如今不再捉弄他是因为他本事渐长,时不时的还可以向他讨要几颗他炼制的丹丸吃吃,助我修行,但咱们夏月姐不同,她什么也不图,就一心只对哑巴好…我以前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今天听小姐一说顿时就明白了……原来她是………”

夏月听得又羞又气,急怒之下只好一手环抱住秋星的腰,另一只手去捂住秋星还在喋喋不休的嘴,生怕她越说越不象话,再说出什么羞煞人的话让旁的人听了去。

二人正在打乐,却见桃小别突然侧脸望着远处凝目神思,脸上是少有的深沉。

夏月和秋星对视一眼,上前围在桃小别身侧,夏月关切的问:“小姐,你在想什么?”

桃小别也不看二人,似把目光投放到更远之处,她一改平时连珠似的说话方式,语带怅惘的说:“天歌实现了对我的承诺,为我供养了一百碗鲜血,而我答应替他寻来的无声草,到现在为止,我竟不知何处去寻……”

秋星挠挠头说:我相信小姐总有一日是定然能够找到的!“

桃小别曲起食指轻轻敲在秋星头上,说:“什么定然,这世间就没有任何定然之事!要不是刚刚为了捉弄你们耽误了本小姐,我现下已经在广隐阁内向师傅打听那无声草的下落了!”说完立刻头也不回的走了。夏月和秋星也匆匆跟上,一边走还一边以袖擦拭脸颊,嘟哝着说:“我们是不是该先去洗洗脸,以此面目到求离上神面前去岂不是大不敬?”

走在最前面的桃小别嘴角弯弯:“你们就不要浪费力气了,用本小姐的青竹灵狐软毫蘸了本小姐千年桃树花妖的唾液后画出的痕迹集有草木天灵,区区雨露泉水是洗之不去的!”

“啊?”夏月和秋星齐声哀嚎道:“小姐,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桃小别摆摆手:“现下先去找师傅问清楚无声草的下落,你们先用丝帕将脸遮挡住不就行了……”

“小姐,这怎么行呢?那看起来太奇怪了……”

“那你们自去洗脸吧,看能不能洗得下来啊!”

“小姐,你真是太坏了……”

于是三人一路笑闹着来到了广隐阁的门廊之前。

广隐阁跟任何时候一样,宁静温暖,自有仙气缭绕。桃小别见楼阁的大门紧闭,略一思索就提步跨上门前的青砖台阶。她刚刚踩在第三级台阶上,柳忆就无声无息的飘然而至,他那张没有任何情绪的脸平静的看着桃小别,道:“小姐,师尊正在午眠,不可打扰。”

桃小别显然被突然出现的柳忆吓了一跳,不满的说:“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啊?每次都吓我一跳!”

柳忆仍旧一脸的万年沉静,连语调都无任何波澜:“请小姐离去吧。”

桃小别说:“我有要事要找师傅,何况这都什么时辰了,还睡什么睡,你让开,我去叫师傅起来……”

柳忆躬身施礼,嘴上恭敬的说:“师尊未曾吩咐在他午眠时可以叨扰,故柳忆不能放小姐入内。”说完仍旧挺身站立在桃小别面前,丝毫不退让半步。

“嘿!”桃小别双手叉腰,瞪圆了双眼,她气鼓鼓的说:“柳忆,你个榆木疙瘩,师傅未曾说可以放人进去,那他有没有说过不可以放人进去啊?”

柳忆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那倒也没有…”

“那不就行了,师傅又没说他午眠时不能放人进去,那你还像截木头一样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快让开!”

柳忆摇摇头:“不行,师傅没说,不能放行…”

“哎呀……”桃小别扶额哀叹“你这个木头,你这个…”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贴切的比喻了,索性探手朝柳忆的面门袭去,道:“看来今天不跟你打一架是不行了!”

桃小别的手甫一探出,柳忆已迅速的退出寸许,不但躲过了桃小别的偷袭,而且仍旧挡在桃小别跟前。

桃小别也不恼,身体一个回旋卷起一阵劲风,在裙裾飘舞中她挥拳再次朝柳忆袭去,此拳有桃木妖灵的劲法加持,强悍无比,桃小别刚一出拳,强大的力量就将柳忆披垂的长发向后急吹,柳忆那张平静的脸上并无惧色,抬掌与桃小别的拳头碰在一起,一大蓬金光爆闪,二人均飞速旋转着离地,靠收势化解了对方巨大的力量,然后轻松的一同落归地面。

此时的桃小别战意蒸腾,根本就没有收手的打算,一落地立刻又闪身向柳忆袭去,只见她一身粉色霓裳在极速翻转打斗的身形中华光闪烁,周身都笼罩在金光中,双掌如电,各种术法从掌心中翻飞而出,抖擞出崩天裂地的力量如箭矢般尽数向柳忆飞去。柳忆左右臂一上一下,在胸前圈出一个太极八卦般的圆形法圈,将桃小别迎面挥洒而来的力量源源不断的吞噬进去。

眼见二人难分正负,夏月和秋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秋星说:“这个柳忆好生厉害,居然在咱们小姐的雷霆之击下未落败相……”

夏月也焦急的说:“你可别小瞧这个人,据说他跟着求离上神的时间比咱们小姐还长,在咱们春庭幽谷除了夫人和上神,谁也不知道他的来路,但谁也不敢惹他,你看他平日里那眼高于顶的样子,何时跟我们说过一句话?”

秋星无不担忧的抓紧夏月的臂膀,担心的说:“那咱们小姐这架能不能打赢啊?”

夏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二人说话间桃小别和柳忆已酣战了十几个回合,二人一个发力另一个就化解这股力量,看似打得难解难分,实则都小心翼翼的不敢破坏广隐阁花园内的一草一木。片刻后桃小别就不耐烦了,举起手虚空一抓,一柄长袖倏然而现,她手挽剑花,毫不犹豫的要向柳忆刺过去。一道金色光芒自广隐阁内闪出,笔直的击向桃小别的剑身,桃小别哎呀一声丢掉长剑,只觉虎口一阵发麻。

广隐阁的大门应声而开,一身白衣的求离翩然而立,他看向桃小别冷声问道:“你是想杀了你大师兄吗?”

桃小别抚着手掌耸耸肩:“就凭我现在的修为,杀不了他!”

求离摇摇头,一脸的无可奈何:“你倒有自知之明!那为何将剑都拔出来了啊?为了吓唬柳忆吗?”

桃小别一脸坏笑的凑过去:“为了吓唬师傅……”

求离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转身走进了阁内,桃小别立刻屁颠屁颠儿的跟了进去。

走进阁内的求离不理桃小别,自顾在置有茶具的案几前坐下,桃小别赶紧狗腿的跪坐过去,为求离起火泡茶,直到求离喝完第三盏茶水,她也一声不吭,只是安静的在一旁伺候求离。求离用眼角余光瞥了桃小别一眼,站起身走到书案边拿起一卷仙书看了起来,桃小别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恭敬的站在一旁随手变出一把桃花羽扇,轻轻的为求离扇送清风。

又是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求离似是看得有些乏了,他站起身举步就走,桃小别赶忙紧随其后,像求离的影子般不离片刻。二人顺着廊阁内那条透明的暖廊一前一后的移步前行,片刻后即到了廊道的尽头,那里是一块开阔凸出的大平台,春庭幽谷的远山和林地像幅泼墨画般扑面而来,露台的边缘围着白玉雕栏旁长满了挤挤挨挨的矢车菊,求离勿自站在栏杆之前,迎面而来的风将他的头发轻撩而起,他的衣摆也无声的在矢车菊的花叶间上下翻飞。

桃小别看着师傅那极目远眺的侧颜,她看不清楚他的情绪,但见师傅没有赶自己走的意思,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喊了声:“师傅!”

求离像没听见般一动不动,要不是因为近在咫尺,桃小别恐怕会觉得那只是师傅的幻像而已。她皱着眉咬着唇,低垂双目,一副不知该怎么办的样子。

求离忽然展颜笑了,那天神般的笑意忽然就让桃小别心事重重的内心平静下来,只见求离侧过身子看着桃小别,说:“你今日看到你娘亲为天歌取血了?”

桃小别飞快的看了师傅一眼,赶紧又垂下眼眸,也不搭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现在这副蔫头巴脑的模样,是因为自己没有出手阻止你娘亲对天歌的伤害吗?”求离又问。

桃小别咬着唇想了想才说:“我不阻止娘亲是因为我知道那样做没有任何意义。一则娘亲不会听我的,二则今日已是最后一次取血,今日若不能顺利完成,那之前的99次都成枉然。于天歌于我都无任何好处。”

“那如果当初你就知晓天歌将面临百次这样的抽筋剥皮之痛,你可还会将她留下来?”

“我……我会把他将要面对的苦楚如实相告,由他自己决定是否留下来…就如…就如当日一样!”桃小别抬头看着师傅,眼睛如澄明清澈的湖水,她坦荡的说:“师傅,此事我并未欺瞒天歌,我也不知道他要受这样深重的痛苦,除此之外,我对他坦荡无欺。”

求离勾起唇角笑了:“既然如此,那今日你这般缠着为师,意欲何为啊?”

桃小别扑过去抱着师傅的一条胳膊,急切的说:“师傅,我一定要为天歌找到无声仙草,圆了我当初的诺言,我一天也等不下去了,求师傅告诉我无声草的下落,求师傅放我出这春庭幽谷,我必须给天歌一个交代。”

求离望着桃小别那张近在咫尺妍姿俏丽的脸,他仿似看见了另外一个人,当初那个人也是这般抓着他的手声声哀求:“求离,我求你,我求你……”

桃小别突然发现师傅闭上了双目,脸上竟流淌出悲伤哀切之色,她不解的摇了摇师傅的臂膀,轻唤道:“师傅,师傅?”

求离骤然睁开双眼,将双掌拍在白玉栏杆之上紧紧握着,指关节阵阵发白,他身体前倾似要飞升离去,望着远处长久的沉默。桃小别实在猜不出师傅在想些什么,只得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他,这个她从小就亲近的人,此刻看起来竟如此疏离而遥远。

师徒二人就这样沉默的站着,桃小别的沉默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求离显然是陷落入一段久远的回忆之中。

“据我所知,无声草生于星辉下,长于火炙地,非地脉温泉不能养,唯阴寒旷远显真踪。”求离忽然开口。

桃小别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突然明白师傅是在告之自己无声草的下落,立刻欢呼雀跃了,她一边向师傅鞠躬一边脆生生的喊:“谢谢师傅解惑!谢谢师傅解惑!”

不过她很快从欣喜中清醒过来,自己千百年来从未离开过春庭幽谷,今日虽得了师傅这几句真言,但那无声草究竟所在何方,自己仍旧是毫无头绪。想到这里桃小别面露沮丧之色,说:“别儿驽钝,还是不知该到何处去寻这无声仙草……”

求离淡淡微笑着说:“在这四界五泊之中,这样的地方应该只有一个,那便是在妖王葆荼迩的星月洞府之中。”

“妖王?”桃小别睁大了眼睛喊道。

“怎么,害怕了?”求离似笑非笑的看着桃小别。

“当然不是!”桃小别大声回答“我只是兴奋,我甫一出手就要去妖王的老巢偷东西了!”她歪着头思付片刻又问:“师傅,我没有说错吧?这东西应该是讨要不得的,只能偷来吧?”

求离哀叹一声道:“若为师去讨要,应当可得,不过此事是你应当完成的因果偿还,而且学艺千年,你也该出去历练一番,让为师知道你的能耐,所以是要是偷还是抢,你自做主吧!”

“哈哈哈,太好了!”桃小别一蹦三丈高,一迭连声的问:“师傅,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什么时候!”

求离转过身去负手而立,他极目远眺春庭幽谷明媚的春光,淡淡的说:“且待天歌将养复原后,为师自会命柳忆带你们前去,这些时日你莫要多生事端,好生候着吧!”

“是!”桃小别恭敬答应。

二人刚说完,柳忆领着露久姑姑进来了。无需露久姑姑开口,桃小别自觉的接过露久姑姑手中的半盏法饮,她低头看了看如葡萄酒般清亮透明的法饮中微微闪动的光华,与露久姑姑对视一眼,正看见姑姑对着她慈爱温柔的微笑,她仰脖将法饮一饮而尽,面颊上立时如醉酒般飞起两团红云,她的周身更是冒出浅浅的丝丝白气,但是只是须臾间她又恢复了正常,她望着手中空空的酒盏若有所思。求离和露久对视一眼,面色中尽是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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