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龠将那清流镜捏在手中,不但根本不理会在场之人的反应,对将明的出言阻止更是尤其不喜,只见他的面上挂上了几分讥诮之色,口中更是冷冷地质问将明:“何为不可?你不是向来便愿意将清流镜无偿供给各方仙神妖灵使用吗?为何本神今日只不过拿起来看上一看你便情急至此了?”
雷龠之言顿时让将明有些无言以对,他并非不想让雷龠使用清流镜,只是方才雷龠那副样子实在是太过鲁莽,一时让将明会错了意,以为这位素来就桀骜不驯的上神是想将他南湖的上古神器据为己有,不过眼下冷静下来一想,将明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虽然雷龠性情乖张,但自有仙神法则约束,他若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行那强抢豪夺之事,天帝自会出面收拾他。
想到此,将明又挂起了一副笑脸,朝雷龠从容地说道:“上神有所不知,各方仙神妖灵来我南湖享用清流镜的镜光照耀时,皆是这般站在此案前照照眉眼皆可,不必将此镜拿在手中,毕竟……清流镜乃我南湖至宝,天地间只此一件,若是不慎被人摔坏,那就实在太过可惜……所以……”
此时的雷龠正手持清流镜翻来覆去看得极其仔细,将明的话让他将目光从镜面上收回,直视着将明道:“笑话,难道你以为这样的上古神器一经摔打便会有损?”
将明只得直言道:“毕竟是我南湖至宝……谨慎一些……也是求个万全。”
雷龠便冷冷一笑:“你既说是你南湖至宝,这面镜子也确实在你南湖呆了很长的年月,那本神问你,此镜是否打磨过?若是没有打磨该是如何,若是已然打磨又该如何?”
雷龠的问题一时让将明有些不明所以,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又见他拿着自家的镜子在手中翻来弄去,心中不禁有些气恼,便冲口而出道:“清流镜浑然天成,何须打磨?”
雷龠闻言却是一阵大笑:“哈哈哈哈,拥有神镜之人却不知此镜该不该打磨?难道你不知道神镜未磨黑如漆,神镜已磨照天地吗?”
将明顿时有些张口结舌,但眼珠一转便以为雷龠是在提点他,赶忙恭敬地问道:“不知该如何打磨,请上神指点!”
哪知雷龠并不回答他的提问,反而问道:“此镜之妙用你到底知道多少?”
将明立刻胸有成竹地答道:“众所周知,我南湖的清流镜能洗涤筋骨、强大神魂。”
“是吗?”雷龠阴阳怪气地反问一声,然后举起清流镜正对自己的面门,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孔立刻映照在莹亮发光的镜面中,他又举起手掌将掌心覆盖在镜面之上,在场之人皆是静默地看着他的举动,将明此时也是连大气也不敢出,满心期盼地看着雷龠的一举一动。
而雷龠的掌心在接触到清流镜后立刻闪耀出淡淡的金芒,雷龠便按压着这抹金芒慢慢在镜面上来回摩擦了几次,最后他再扣起二指朝镜面一弹,一声清脆的敲击声随即鸣响,此时,清流镜内的华光如滔天的河水般汩汩而出,竟将大半个南湖都笼罩其中,让在场之仙神妖灵及南湖的众多兵丁无不惊叹有声。
而将明更是欣喜若狂,立刻朝雷龠虔诚地一拜,并且十分感激地道:“将明愚钝,竟不知应打磨此镜,幸得上神驾临指点,没想到打磨之后的清流镜倾泻而出的华光竟能照亮半个南湖,实乃我南湖之幸,实乃我整个天界之幸!”
哪知雷龠斜睨了他一眼却充满不屑地朝他道:“你口口声声说此镜是你南湖之物,却不知此镜如何使用,如何持有,更不知它的真正效用,如此糊涂,如何配得上拥有这般神镜?”
将明很是尴尬,但仍旧讷讷地辩解道:“这……清流镜的……秘诀……确实只有将明所知……”
雷龠再次扬起嘴角阴阳怪气地朝他反问了一句:“是吗?”说完高高举起清流镜,并且口中念念有词,原本散发出银白华光的清流镜突然如泼墨般将无边的黑暗瞬间铺陈到整个南湖的每一寸所在,转眼就让南湖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而所有南湖中的仙神妖灵与水族兵丁无一例外地陷入了无知无觉的沉眠。
等将明与在场的一众仙神妖灵再次清醒过来并且重见光明之时,雷龠和清流镜早已双双不见踪影。而最令在场之人感到恐怖的是,那日所有被清流镜散发出的黑暗笼罩过的人,其原本修为的两分之力都消失不见了,既不知是被生生化去,还是被旁人借机夺走,反正两分修为就此不翼而飞,实在让人百思不解。
原本来提升修为的众人反而就此失去了两分修为,这是众人万万不能接受之事,一时间群情激愤,纷纷质问将明到底出了何事,毕竟事发南湖湖底,而且涤骨宴乃将明所办,眼下出了这样的乱子众人也想不到要找谁人说理,情急之下便纷纷围住将明,非要他给个说法。
想那将明原本也是一头雾水,而且他不但失了两分修为,连他南湖的至宝清流镜眼下也不见了踪影,哪知他尚在怔忪间众人却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他围了起来,将明当下既感心寒又感悲凉,便只得打起精神朝众人道:“方才清流镜在雷龠手中散发出黑暗后我等才失去知觉,眼下想来此事必与雷龠有关,待我去天庭将此事报与天帝知晓,必给大家一个说法!”
其中有人就冷哼道:“清流镜之使用法诀原本只有你一人所知,雷龠上神又是如何催动清流镜的?”
有人就恍然大悟地道:“噢……难怪你要大张旗鼓地举办这涤骨宴了,难道就是要聚拢我们这帮仙神妖灵,好让你与雷龠行这等夺人修为,为己所用之事?”
一向情礼兼到的将明顿时就愤恨地朝众人道:“夺人修为?不光我将明,我南湖的万千水族之灵方才悉数被笼罩在那阵黑暗之中,难道我与雷龠勾结,行的便是这损害自家人的勾当?即便要行这般勾当,我又岂会大张旗鼓地广而告之,还将地点选在我南湖湖底,我是生怕天帝查不到我的头上吗?再说这涤骨宴年年都办,年年都让你等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只有这一次,雷龠出现,并且擅自拿着我南湖的清流镜反复揣摩,然后才出现了这等变数!其间种种你等皆是看在眼中,眼下却不分青红皂白要找我问罪,你等之心,果然虚妄!”
将明一席话说得又急又快,直将原本咄咄逼人的众人说得无言以对,面色上都现出了惶急之色,而见众人终于安静下来,只知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将明就又道:“此事与雷龠必然脱不了干系,不如你等选派几人与我一同去天庭面见天帝,将今日种种奏明天帝,请天帝彻查此事,还我南湖万千水族之灵一个公道,还今日修为受损的所有仙神妖灵一个公道!”
将明之言立刻得到了众人的赞同,于是立刻有一名叫多潘的上仙和一名叫纳吉世的妖灵同意与将明一同去面见天帝。
将明与多潘、纳吉世当即就离开了南湖,直奔天庭而去。
哪知此时的天庭也是一团乱象,宫娥们东奔西走,脚不沾地,像是在四处传讯,又像是在急着寻找什么人或是什么物件儿,总之平日里仪态端庄的宫娥们现下急成了一团乱麻,连将明、多潘和纳吉世在正阳宫外站了很久也不见有天兵或是宫娥前来询问或指引,像是根本顾不上理会他们。
将明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乱象,心中渐渐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当下也不再犹豫,而是朝多潘和纳吉世使了个眼色就带着他二人往正阳宫里走去。
哪知他还未跨入正阳宫的大门,身前突然出现了一柄拂尘,突兀地挡在了将明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