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时,我眯着眼,赫然发现鱿鱼家的客厅窗边站着一个男人!
他背对着我,阳光照耀闪烁,窗纱随风飞舞,高大修长的身躯衣冠楚楚地站着,宛如一尊浮雕,甚至带着几分书卷气。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眼花,才惊讶地问:“你来干嘛?”
“我这个医生,听说这里有患者,所以过来救死扶伤。”奚铭迟转过身,语气淡然。
我坐在沙发上,很不客气:“谢谢,不用了!我现在状态非常好,不劳烦奚医生了,您还是去其他地方救死扶伤吧。”
“我又没指你,你这不是不打自招。”他扬了扬眉。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鱿鱼刚好买早餐回来,换好鞋,朝我讪讪地笑道:“飘飘,昨天晚上我给你买药,药房服务员推荐的药都信不得,奚铭迟又是医生,我就咨询了他,然后他问我买药干嘛,我就给……”说到后面,鱿鱼因为深感到罪恶声音已是低不可闻。
“所以,你就这么顺水推舟,轻易地把我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告诉了他”我气鼓鼓地帮她说完。
“大概就是这样啦,我又不是故意的。”鱿鱼低垂着头。
家丑不可外扬啊。
一直沉默的奚铭迟突然上前几步,用深色的眸子正视着我:“你搬去我那里住吧,反正我那里有闲置的空房间,闲着也是闲着!”
“啊?”我张大了眼,一双眼瞪得圆滚滚;“我没听错吧?”
从小到大奚铭迟最烦女生了,避之不及,怎么可能让我搬他家里住,就算关系好、交情深、认识久,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冷漠冰块吗?
而且,自从在学校那天我们不欢而散后,这是我第一次再见他,可他态度却发生了180度转变,竟然邀请我去他家住,他是失忆了?还是另有蓄谋伺机报复?想到这里,我立即用警惕的目光打量他。
“你没听错。”奚铭迟眸色微凛,淡淡道,“我是说让去我那里住,反正你已经无家可归了,总不能继续呆在那个尴尬的氛围里面,万一她男朋友发现了她的事,你不就成了共犯,再要是闹到公司去,你不仅饭碗要丢,甚至以后都不好再找工作。”
共犯,这两个字狠狠震惊了我的灵魂。很显然,鱿鱼把我昨天发生的事一滴不露地全盘告诉了奚铭迟。
“不用了。”我还是心有余悸地连忙拒绝。
“那你住哪里?酒店”
鱿鱼很不适时地插话进来,捏死了我仅存的一点希望,“飘飘啊,我这里一室一厅,而且男朋友也会时不时过来,你住不了。”
“我住桥下吧!”我垂头丧气。
鱿鱼摇摇头:“桥下不能遮风挡雨,住下水道倒是可以遮风挡雨。”
我:“……”
“白飘飘,到我家来住。”奚铭迟又重复一次,似乎这是一道不可忤逆的圣旨。
“是呀,飘飘。”鱿鱼又跟着劝,“你还是去奚铭迟家住吧!他那里环境又好。”
我的大脑在两面夹击下迅速运转,心里盘算着利害,和奚铭迟住优点有三:
1省房租
2离公司近
3可以保证人身安全
缺点也有三:
1他脾气差,不和蔼可亲
2他总冷着脸,不利于我身心健康。
3他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肯定需要我操心照顾他。
我掂量来掂量去,终于下定决心,留在他这个堪比五星级酒店豪华的大房子里。
“想好了没”奚铭迟催促。
“想好了。”我赴死般一脸悲壮,像是古代的敢死队,挺而走险,以身犯险。
“好吧,那我就去你那里住,但我也会尽快找合适的租房。”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地妥协。
我生无可恋的跟在奚铭迟后面离开这里,关门的一刹那,我用幽愤地目光凝视着死鱿鱼。
鱿鱼良心上过不去,敷衍道,“奚铭迟你可别欺负我们家飘飘呀,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有我给她撑腰呢!”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柏油路上,望着窗外的景物,我疑惑地问他:“这不是去你家的路吧?”
“先去你住处取东西,总不能不要扔那吧?”
“也是。”我点了点头,我那也有不少值钱东西。
到了公寓,我用钥匙打开门,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松了口气。
章媛每个周末都会出去兼职家教,幸好她不再,不然我真没勇气面对她,尤其是李平。
我慢吞吞收拾行李,目光停在专门放在床头的小收纳袋上,里面有一本杂志和一盏灯,我哥白飘扬送给我的唯一礼物,是我的成人礼物,本来准备亲自交给我,却没想到那一晚的意外,终究成为了不可能。
“怎么那么慢!”奚铭迟站在门口催促。
“就快收拾好啦。”我加快手里的速度。
离开时,我原本想留张纸条告诉她我离开了,但思来想去还是作罢。
车子行驶的很快,一小会功夫就到了他家。与第一次来他家不同,较之上一次的冷冷清清,这里已经有了生活的痕迹。
屋子每个角落都分外整洁,分外冷冰冰,和主人如出一辙。
他指着我上次住的房间,“以后你就住那间吧!”
“没问题。”
“对了,我顺便提一下住我这里的条件。”奚铭迟突然把话转了个弯,我整个人就愣了。
“条件?”我像是在听天方夜谭,“竟然还有条件?”
“那当然,你以为我这里是收容所呀!免吃面住!”他眼角上挑,果然心怀鬼胎,终于露出真实的面孔,意味不明地笑道:“知道什么人不用付房租吗?”
“朋友?”我心里忐忑不安。
“错!”
“青梅竹马的好朋友?”我承认可能有点没脸没皮,毕竟保住钱包要紧。
奚铭迟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突兀的说出两个字——“保姆!”
保姆?
“你竟然让我一个名校毕业生到你家做保姆?”我激动地跺脚,指着他的脸:“咱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呀!这么多年的朋友啊!”没有情分也有,用不着这样赶尽杀绝吧。
“你听我把话说完。”奚铭迟嘴角噙笑,扬了扬他高贵的头颅:“以后家里的家务全部归你,没有工资但作为报酬你可以免费住这里,就这样。”
我:“……”
感觉上了贼船。
……
就这样,我住在了竹马家,也接受了不平等条约,这让我明白了一个深刻的道理——落后就要挨打。
我妈很快打电话,叮嘱,最后不忘说,“铭迟喜欢安静,你太聒噪记得收敛点!”
我严重怀疑这才是她打电话的目的。我没有把奚铭迟提出的霸王条款告诉她,因为,用脚指头想也能知道她肯定觉得那是天经地义,指不定还会把我大骂一通。
哎!生活!
但郁闷归郁闷,住惯了宿舍和出租屋那种小房子,突然搬到这么大这么豪华的公寓简直是太不能“适应”啦!公寓的客厅顶上吊了一排水仙色的灯罩,清亮而不失温馨,更增添了看电视时的观赏效果。两室一厅,有书房,有阳台,有储物间,可谓是五脏俱全。
很快,我便完全处于舔狗状态,把不平等条约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奚铭迟家的客厅好宽敞呀!奚铭迟家的厨具好齐全呀!奚铭迟家的阳台好灿烂呀!奚铭迟家的储物柜好整洁呀!奚铭迟家的沙发好舒服呀!……
下午有人打电话把奚铭迟叫去医院了。
因为是周日,我整个下午无所事事,瞧着冷冰冰的公寓决定用我勤劳的双手进行大改造。
先去商场买了暖色系的窗帘替换之前的灰色,买了一束干花插入餐桌上的花瓶,两盆绿萝,两盆栀子花,两盆芦荟分别放在阳台和客厅。
逛到菜市场时,我很像保姆地发短信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他很快回复:随便。
这等于没说,我翻了个白眼。
奚铭迟不吃辣,非常挑食,我偏偏最爱吃辣,只好买辣子酱回去倒盘子里吃。又买了排骨跟玉米熬汤喝,如今世道变了,二师兄都比唐僧值钱了。
回到家,我系上新买的围裙,很像保姆地炒着菜,嘴里欢快地哼着歌,有道是干一份爱。
不知什么时候奚铭迟回来了,站在厨房门口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我好奇地问。
“没有。”他双手优雅地环着双臂,目光仍不离开我。
那你干嘛盯着我看!我在心里嘟囔。
“帮我把头发扎起来!”我正炒菜腾不开手,但头发披散在脖颈让人发痒。
奚铭迟听到我的话,放下双臂,径直走了过来,从我左手上取下皮筋,修长的双指轻柔地把我的长发理成一束扎了起来,当他的指腹拂过我脖颈可以感受到他独有的清凉。
“你不觉得你现在像——”他突然开口,因为离得近,我的耳畔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喷洒。
他话并没说完,我追问:“像什么?”
“没什么。”他淡淡一笑,离开了厨房。
不一会我听见他卧室传来哗哗流水声。
这时,门铃声响了。
我叫了好几声奚铭迟都没有回应,可门铃声使劲催促着,我只好先关了火亲自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素未谋面的大美女,我对美女从来都是印象深刻,但这位我绝对没见过。奚铭迟的朋友我基本上都认识啊,那她是奚铭迟的谁?
“奚医生在家吗?”美女轻声轻气地问。
“他正在洗澡。”我实话实说。
美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请问你是他的?之前没见过啊!”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吧?怎么有种反客为主的感觉。
我笑眯眯地回复:“哦,我是今天刚般到他家里来住。”
“和他一起住?”美女因为惊讶有些失态地扬高音调,但很快平复,镇定地问:“请问,你和奚医生是什么关系?”
“朋友。”我莫名有一种被调查户口的感觉,木着脸说:“是他非要我住他这里,其实我本来不想住的。”
美女脸色有些僵硬,勉强笑了笑。
我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美女,栗色的波浪卷发,性感妩媚,肉色的超短吊带衫,清新动人。专门趿着拖鞋,看来是邻居而且想在奚铭迟家逗留,身上散发着魅惑的古龙香水,手里拿着一碗汤,真是极具目的性的来访。
“请问,你来找奚铭迟有什么事?”我明知故问,以主人的姿态与她对视。
美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千娇百媚:“也没什么,我亲手煲的鱼骨汤,多余了些,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想着奚医生每天工作很辛苦,所以送了过来。”
我兴奋地接过那碗汤,“太好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鱼骨汤!真是太感谢你的,你真是人美心善,我一定喝得光光净净,不辜负你的好意。”
“那是最好不过了。”美女有些不甘心地朝屋内望了望,并没有见到期待中的身影,又不好意思问得太明白,神色落寞地离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我得意地勾了勾唇,大晚上的跑到单身男青年的家,穿得这么性感露骨,明显不安好心,像奚铭迟这种吃素的,绝对把持不住。要不是我今天恰巧搬进来,指不定今晚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奚铭迟你在里面磨叽什么呢!快点出来……”我把饭菜全部端在饭桌上,等了好久还是不见他人影,直接推开了他卧室的门。
因为窗帘被拉,他卧室的光线暗淡,隐隐约约我看见他修长高大的身影,光着膀子,肌肉结实健硕,一块块腹肌结实有力,竟然不下六块。
我瞪大眼睛,眨了两下——奚铭迟竟然没穿衣服!
我吞了口唾沫,情不自禁地多瞟了几眼。平时极为禁欲的白大褂底下,竟是这具艺术感十足的健壮身躯。
奚医生,身材超棒哦!
“看够了没有!”奚铭迟也不遮掩,但语气不善。
被他这么一说,我连忙反应过来,“对不起,对不起。”红着脸低着头猫着腰迅速退出去,顺手关上他的房门。
“你能不能以后进门前先敲一下门!懂不懂礼貌?”他在我离开时,望着我的背影咆哮般怒吼。
我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