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萧扬又继续问刚才的问题。

“她身边有我买通的人，所以她后来的大学三年，发生什么事情过得怎么样，我都知道。我想我比大多数认识她的人更了解她，‘作弊’事件过去之后，我就决定放过她了，她毕业典礼时去Q大也不过是见证她大学生活的惨淡收场。”萧闻说完又自嘲地嗤笑一下，“我是不是很坏，董星肯定要怨我了。”

此时，萧扬微微垂头看着自己眼前的酒杯，神色变得晦暗不明。

哥哥爱董星姐，就连哥哥的妻子姜圆圆的长相也有八分像董星，气质也很像，哥哥爱董星爱得那么深那么痴，做为弟弟的他一直都知道。

四年前，萧扬在杜小慕那里见过一个写着“DXM，非礼勿视”的黑色本子，当时他不敢展开丰富的想象，而在刚过去的漫长四年中，他怀疑过杜小慕就是那个搭便车的女孩，但是他亦不敢向哥哥萧闻提起自己的这个怀疑，因为他担心这位商业手腕毒辣的哥哥会穷尽所有的去找杜小慕去求证，然后去报复，这是他所不想发生的。

后来，就在一个多月前，当萧扬在B市酒楼的那间监控室里，打开孟远发给他的那份杜小慕的资料时，他脑中的疑团豁然变得清晰有条理。

好巧不巧杜小慕是Q市Q大的学生，她毕业那年那月也是哥哥萧闻唯一回国去Q大的那年那月。

原来哥哥萧闻早就知道杜小慕就是那个人，那个短暂出现却给他们带来难以磨灭的痛苦的人。当年他说自己忽然离开是因为有事要处理，原来他是去“处理”杜小慕了......好在哥哥爱董星姐，好在董星姐善良有爱心，杜小慕才逃过大劫。

同时萧扬也知道了，哥哥萧闻不想让他和杜小慕在一起，再加上他从杜小慕那里听出她并不止见过萧闻一次，这令他不得不去怀疑她忽然与他分手，也跟哥哥萧闻有关。

“董星姐不会怪你的，她也爱着你，我想她能理解你。”萧扬开口去安慰萧闻。

萧闻笑了笑，神色中有让人说不出的落寞，然后说道，“那你恨杜小慕吗？”从两人的谈话，他不再确认萧扬也恨着杜小慕。

“我从来没有恨过她，确切地说，我没有恨过那个搭我车的女孩。”萧扬目光坚定地看着萧闻，“我们总不能抱着那些无法弥补的过去活这一辈子，我努力向阳而生，是不想辜负你们的期望，更是不想辜负自己的生命。开始我是想找到她，想告诉她带给我们的痛苦，当时我没有任何能找她的线索，甚至连相貌我都没看完全。后来我发现，想找到她也不过是为自己找开脱，毕竟是开车的人是我，选择去给她东西是我，就如蝴蝶效应，她是那只什么都不知道的‘蝴蝶’，她，无知者无罪。”

萧闻脸色的一丝惊讶早已不见，倒是有些坦然地挑眉，“好一个无知者无罪。”

萧扬接着说，“但是我恨那个抛弃我一走了之的她，我一直以为我特别恨她，一定要找到她想报复她，但是真找到了，反而觉着自己这四年时间不值得，更不值得在她身上浪费任何时间。如果大哥告诉我她的真实背景，我就能早点找到她，早点解脱。”

萧闻听了却笑了一下，知道萧扬此时口是心非，无非是有所顾忌，“四年前，我担心你知道她的身份后，你会陷入痛苦，所以就没有告诉你。但后来，她离开了后，你疯狂找了她四年，我作为哥哥，心里特别难过。”

“这四年我并没有关注过她，也不知地她的下落。我终是太心疼你，就查了她的近况。然后安排了与她公司的合作，并指定了她所在的小组。可是过了很久，你们都没相见，我想如果你们还不见面，就只能刻意安排你们见面了，不过后来你们还是遇到了。”

萧扬听了心中已经是波涛汹涌，他以为找到杜小慕是偶然，他以为一切在自己的掌控中，没想到一切都被哥哥安排得明明白白，“你，瞒我那么久，为什么现在又告诉我？”

萧闻看着萧扬说，“你在怀疑当年杜小慕的离开与我有关，所以你在与她有关的事情上才防备我，我说的对吗萧扬？”

萧扬没有回答。

萧闻接着说，“你是我的疼爱的弟弟，我希望你过得开心，但是八年前我出国，却因你误会我对你的感情，你难过了四年。后来杜小慕离开，你又难过了四年。我于心不忍，但也不知如何是好，我以为你会渐渐忘了她，可是......呵，现在之所以告诉你，是不想令你我之间再生嫌隙。我是真正想让你开心的人。......就算当年我逼她离开，也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发现她的身份后难过，我只是想让你开心生活罢了。”

萧扬也再难掩复杂的心情，他顾忌哥哥会害杜小慕，所以在哥哥面前有所隐瞒还撇清与杜小慕的关系，而现在看来，哥哥已经决心为了自己而放过杜小慕，本来还在感动的萧扬，在听到哥哥萧闻承认是他逼杜小慕离开后，心情又一冷。

如他猜测的那般，她是在大哥的逼迫下与他分手的！如果是四年前的萧扬此时恐怕早就掀桌了，而如今他虽然心中说不出的苦涩，但是与他分手，她是被逼的，她不是真的想与他分手！

萧闻看着萧扬变幻莫测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就算她无过错，但她终究是那个意外打乱我们人生的人。”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就算是这样的她，你现在，却还爱着。”

萧扬明眸微垂，是呀，她终究是那个人，他不怪大哥逼走她。大哥是那个最不想见到她的人。“如果当初你没有逼她离开，说不定我和她可能早就分手了。这四年时间来，我恨她也想她，我也不不知道是更恨她还是更爱她。”

“她不值得你如此深情。明天你到公司后，我给一样东西，你看了就会明白。”

——

深夜，萧扬回到自己在A市的家中，家中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孟远。

这两年，孟远住萧扬家的次数比回家住的次数都要多。对于孟远而言，萧总的房子大还离公司近，关键是住在这里他不必再受爸妈的念叨。

此时，孟远身上穿着起居服，他还没凑近萧扬，就感到了萧扬周身极低的气压，心里变得不安起来。

萧扬拿起酒杯倒红酒，对孟远说，“来一杯？”

他这冰冷的语调，让孟远更确定自己犯了什么错，连说也说不利索，“好，好啊。”

孟远知道萧扬晚上是与萧闻萧董在一起吃饭，他寻思，如果最近他有哪里做得不对，应该就是萧闻问他了关于萧扬最近的状态，他无意将找到杜小慕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萧扬边给自己倒酒边说，“总公司现在缺人手，你若想一直留在A市，我可以给你申请。”

孟远听了忽然觉着手里的酒杯有千斤重，让他留A市？不如直接把他辞了！孟远委屈地央求，“我错了老板！我不该向萧董说那么多。”

萧扬定神看着他，“哦？你说什么了？”

“自从回到A市，你心情就是，阴晴不定，大家都看得出来，萧董问我原因，我......我说可能与找到杜小慕有关。但是后来萧董再问我任何问题，我都没有再回答他。萧总，我真的是说漏嘴了，不是故意说的，我对你的忠心日月可鉴呀。”当初虽然是萧闻把他招进公司，但这两年他一直跟着萧扬，他自认对萧扬是绝对忠诚的。

“听你这么一说，你确实对我忠心耿耿，只是嘴巴透风？”

孟远听了脸色苍白，如果他离开了萧扬，就要每天回家承受爸妈那令他窒息的溺爱，想到这里他眼泪快要掉下来了。他急忙放下了酒杯，双手拉住萧扬的衣袖，“我真的不想离开您......您真的舍得我离开呀？”

萧扬认真思考了一秒钟，“舍得。”

孟远听了面如死灰，“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萧扬的俊眉一挑，“谁是沟渠？”

“......老板，我真的知错了。”

“那好，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孟远顿时死灰复燃，脸上推起夸张的笑，“谢谢萧总！”

萧扬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城市灯火，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幽深，“在F城有一个叫张安的人，之前开了一家小财务公司，现在坐了四年牢，近期将要出狱。他出狱后，你负责再把他送进牢房，他能判几年就看你的本事了。”

“张安？”孟远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人。

“关于他所有的详细资料，我会发给你。”四年前，在杜小慕离开之后萧扬怒火滔天，这怒火其中一部分转移到那个曾试图伤害杜小慕的张安身上，萧扬利用法律的武器，亲手将张安送进了牢房。

孟远的唇角邪魅一笑，举起杯，“定不负萧总期望。”

——

那晚聚餐之后，杜小慕没有再联系萧扬，萧扬也没有联系她。她日子过得与以前一样。

一天晚上，杜小慕临睡前翻看着手机，看到陈晨发的朋友圈：下班之后，来酒吧看美女！嘻嘻！

配图是桌上几个精致的酒杯、好看的自拍、酒吧里的人，一眼看去都是年轻的俊男靓女。杜小慕顺手点了个赞。

接着杜小慕看到杜新凯刚更新的朋友圈：热闹。配图是两张手机拍的照片，在灯红酒绿的酒吧中每个人都笑着闹着。

从照片背景能明显看出他和陈晨是在同一家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