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四海安定,师尊很少用这把琴,只在每年的新春,会将它拿出来弹几首曲子。
据栖梧境的典籍记载,凰兮琴被上代栖梧境之主赠与一位帝姬,后来便不知所踪。
她曾问过师尊这把琴的来历。
当时师尊坐在莲池边,手指拨弄着琴弦,眉眼温和。
“是天衡帝君所赠。”
她知道天衡帝君,他是神族历史上最伟大的帝君。
天衡帝君当政时,恰逢山河法则定立之初,百废待兴。
帝君励精图治,带领神族走向了前所未有的辉煌时代。
他的莲忧殿,至今被封存,除了师尊,无人可进。
眼前的画面忽然寸寸裂开。
楼御辰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锦月眨了眨眼睛,看清了如今的情形。
她正被楼御辰抱在怀中,四周满是被火烧焦的藤蔓,苏卿也已被放了下来,靠在石壁上,眼睛仍紧闭着。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楼御辰看她的眼神很是复杂,有担忧,但更多的,则是害怕。
他在害怕什么?
怕她死了?
可是除了救命之恩,他们似乎没有过多的交集。
锦月动了动,想要站起来。
楼御辰却仍紧紧地抱着她,似是在抱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身上被藤蔓捆过的地方随着她的动作隐隐作痛,她只能停止了挣扎。
“你又救了我一次,多谢。”
楼御辰看着她,眸中飞快闪过一抹暗红色。
“锦月,”他的语气极沉,“我上次不是说过,若是再遇到他,要万分小心么?”
不知为何,被他这般严肃地看着,锦月没由来的心虚。
她将目光移到别处,小声道:“他抓了我的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
楼御辰眉梢一挑,“那你便将自己的安危置于不顾?”
锦月:“.......”
此事确实是她欠缺考虑,但当时的情况,容不得她多想。
若是苏卿因为她遭了不测,她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
楼御辰看她低头不语,放柔了语气:“我知你重情义,但也要顾全自己。”
九千年前发生的一切至今还历历在目,仿佛一场永不会醒的噩梦。
他们历经了这么长的时光才重逢,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失去她。
锦月沉默片刻,才说:“我知晓了。”
楼御辰这才放开她,又将雪无给的金色莲花拿出来递给她。
“这是雪无托我带给夙衡的,能帮助他恢复伤势。”
“还是师尊想得周到。”
锦月接过金莲将之放到月牙玉佩的空间里,只觉心中轻快了不少。
有了金莲,夙衡应很快便能恢复了。
她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开心,楼御辰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若她知晓金莲对雪无来说意味着什么,恐不会这般轻松愉悦了。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施了个法将苏卿带到自己的小界里,往洞外走去。
锦月跟在他的身后,想了想,还是开口问:“楼御辰,夙衡可是天衡帝君?”
楼御辰脚步一顿。
他回头望着锦月,目光中带着一点隐忍的期待,一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又生生止住了。
他其实很想问她,可是想起了什么?可是看她清澈明净的目光,他又觉得那只是自己的奢望。
于是他故作平静道:“为何这样问?”
“我近来总做些奇怪的梦,在梦里,夙衡穿着神族帝君的服饰,连师尊也称他为帝君。”
师尊是上古时期最后的神族,地位尊崇,见了帝君也不必行礼,对其他人皆是冷淡以待,唯独对夙衡不同。
她以前不曾在意,现在想来,虽师尊极力掩饰,一举一动还是透着些对夙衡的尊敬。
如此种种,加之她做的那些奇怪的梦.......
夙衡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你梦见了夙衡?”楼御辰的眼里迅速燃起一抹光亮,“那你可有梦见别的什么?”
比如,他?
锦月摇了摇头。
然后她看到那抹光亮迅速暗了下去。
楼御辰伸手帮她摘掉了衣服上一片碧绿的叶子,语气温柔:“你既心中早有决断,为何还要来问我?等夙衡醒了,你可以亲口问他。”
他这么说,锦月便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只是若夙衡便是天衡帝君,为何会沦为器灵?
典籍记载,九千年前的山河之战,天衡帝君为护山河图身陨。
师尊也曾说过,天衡帝君死于山河之战。
典籍虽能造假,但师尊从未骗过她。
莫非九千年前的山河之战,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