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出山洞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一轮明月高高地悬在空中,细碎的光芒透过树枝的缝隙洒落下来。
夜风寒凉,锦月忍不住缩了缩身子。下一瞬,一件厚实的斗篷已经披在了她身上。
楼御辰替锦月将斗篷的袋子系好,又将帽子拉起来遮住她的脸,自己也拿了一件斗篷披上。
“多谢。”说话的同时,锦月的肚子很不客气地叫了一声。
她自来时便没有吃过任何东西,饿了整整一天,方才在山洞中还不觉得饿,此刻出来,被风一吹,饥饿感立马就漫上来。
“倒是我疏忽了。”楼御辰的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拿出一碟桃花酥递给锦月,“你先吃这个垫一垫肚子。”待回去他再给她做别的。
锦月眼睛一亮,接过桃花酥,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此处荒无人烟,能吃到桃花酥,她已经很满足了。
她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块,才放慢了速度,跟楼御辰说话。
“你也喜欢吃桃花酥吗?”
上一次,他也是给她吃的桃花酥。
楼御辰点了点头,笑看着她,“有个很重要的人喜欢吃,我便一直随身带着。”
从前,她可是最喜欢吃桃花酥的,过了九千年,这个喜好也依旧没有变。
“你对她真好。”锦月说,“我也喜欢吃桃花酥,星漓也常带给我,可惜现在见不到他了。”
星漓应还在传承之地接受妖王的传承,等他出来,听说她的死讯,不知该怎样难过。
没有了她的陪伴,他便又是一个人了。
真希望他可以敞开心扉,多与别人交流,而不是一辈子困在不祥之人的诅咒里。
想到这里,锦月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很在意他?”楼御辰问。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有些落寞,又有些不安。
她这般在意星漓,若是知道了真相,岂不是会很难过?
锦月吃完了最后一块桃花酥,闻言,理所当然地说:“星漓是我在幻灵最好的朋友,自然是在意的。”
他们相识一千两百多年,算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星漓便像她的亲人一般。
楼御辰看向锦月,她的眼里没有半点情愫,全是对故友的怀念。
只是朋友之情么?
他勾了勾唇角,心中轻快不少。
前方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到金曦湖的湖面。
楼御辰走到湖边,将手放在半空,指间与空间接触的地方泛起一圈圈涟漪,逐渐扩大,变为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鹿幽岛上有结界,”他解释道:“从这里出去,便可到达另一岸。”
“这结界倒是很精妙。”锦月戳了戳结界,露出惋惜的神色。
若她神力尚在,还可以研究一下结界的构造。
楼御辰见她的动作,便知她对结界起了兴趣,道:“我们在此耽搁许久,只怕外头许多人已经心急如焚,还是快些出去吧。”
锦月点点头,走出了结界。
楼御辰向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看了一眼,也走出了结界。
二人走后,树下忽然出现两个人。
“他发现我们了。”绿衣男子往树后面一靠,懒洋洋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
“无妨。”星漓语气淡淡,“他不是喜爱生事之人。”
“那可不一定。”折扇打开,露出其上一幅美人图,正对着男子的那一面,写着“风流倜傥”四个大字。
“鹿幽谷可从不让外人活着走出去,你方才,为何要拦我?”
星漓轻飘飘地瞟他一眼,“你打得过兰泽王?”
摇扇的手一顿,男子讶然:“他便是兰泽王?”
那个仅凭一人之力便自由往返碎星海的人?
恰在此时,结界晃了一下。
男子脸色突变,星漓却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
“除了兰泽王,谁还能这般轻易地破除结界?”
“他前阵子不是去了云华岛?怎么突然回来了?”男子脸上的表情很是郁闷。
被人跑到家门口破坏了结界,自己却打不过他,真是憋屈极了,回去一定要让悠悠做些好吃的安慰自己。
“我也不知他为何回来。”星漓顿了顿,“近来长落山有异动,许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黎明沼中的那人近来很不安分,”男子面色微沉,“若是他出来,必将引起腥风血雨。”
“你不是盼这一天盼很久了么?”星漓笑看着他,“那人出来,正好可以与他算算账。到时山河结界一破,灵鹿一族也可重返幻灵。”
男子将折扇摇了两下,颇有些悲天悯人地说:“若是山河结界破了,还不知红尘域的人该如何自处。”
到时幻灵的人便可随意进出红尘域,没了法则的约束,只怕会更加肆意妄为。
“我看你多半是在担心你的侄女,”星漓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到时带着她一起走便是。”
男子面色一僵,慢慢地叹了口气。
“我曾窥见过命运的碎片,那孩子的命运早已注定,我无法更改。”
听他这么说,星漓愣了一下。
他知道灵鹿一族有一个特殊的天赋,可以在不经意间窥见未来,而他们所见,最终都一定会发生。
看鹿灵萧落寞的样子,只怕那个孩子的命途很是坎坷。
“罢了罢了。”鹿灵萧将折扇合拢,往手心一敲,“她本就是不该存在于世的,我哪管得了那么多。
他朝着星漓挥了挥手,转身往岛中心走,额间翠绿色水晶微微晃动着。
“我去修补结界,星漓大人请自便。”
星漓立在原地站了一会,抬脚往山洞走。
那丫头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以她的实力,也破不开鹿幽岛的结界,想必是有人将她带来的。
似乎自从遇见她开始,她便一直多灾多难的,也不知招惹了什么人。
红尘域能破开鹿幽岛结界的人屈指可数,如今长落山动荡,可不要再出现什么意外才好。
若不是老头子临终前的嘱托,他也不用为了红尘域这般劳心劳力,看来还得尽早找一个继承人,他也好早日去寻找自己忘却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