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前的石桌上棋子黑白分明,南云归骨节分明的手捻着黑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对面琴瑟衣襟敞开,端着茶杯生生给人一种意醉情迷的感觉。
一个白衣蓝襟腰配玉带,一个粉衣白衫眼神妖娆,分明是桃花纷飞,让人浮想联翩的画面,靠近了才觉得剑拔弩张,一个眼神就已经大战几百回合。
容钊扮作丞相府小厮悄悄溜进回来,南云归瞥了一眼对琴瑟道:“今日你先回去。”说完,带着某个过分刚硬的小厮离开。
琴瑟刚一走,容钊立马警惕道:“他是谁?”
“栀儿买的下人。”南云归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问容钊:“怎么今天过来了?有事?”
“战王反悔要娶南栀,我没法带她走。所以跟战王做了笔交易,你给他财力支持,他放弃南栀和丞相府。你放心,只要他不败,丞相府就没有危险。如果他败了,别说丞相府,青国皇帝都得完蛋,你没得选。”容钊眼神狠辣,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通知。
“怎么?你犹豫了!她是你仇人,仇人明白吗!如果你还想救你娘亲,你就听我的。”
南云归面色纠结,但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好,我听你的。但是你总得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你不用管。”
“如果我娘知道你为了救她害了南栀,她一定会恨你。”
容钊低声呢喃,“这一次只要她活着,恨我或者是爱我又有什么关系?”顿了顿又对南云归交代,“我就是用南栀跟毒圣换你娘亲。你别妨碍我救人,其他你想做什么都随意。”
“舅舅!”
容钊要离开的脚步停下来,头也不回的说:“最后一个问题,你问吧,只这一次机会。”
“舅舅,当年你跟我们走散后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多年才回来?”
“我……我被夜帝救了下来,一直在养伤,最近才找到你。”容钊眼神冰冷,身体僵硬,有些过往太过狼狈,这辈子他都不打算说出来。
当年他潜入毒谷看到姐姐被毒圣囚禁在寒潭而沉睡,听说还魂草能救人性命,故而混入宣国皇宫偷取还魂草。他心惊胆战装了半个月太监,眼看着要得手了,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药草被黑衣人拿走了,那一刻他才明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无处施展。
容钊逃一般的离开,对于那以后的耻辱记忆他不敢去看,在那个黑色暗牢里发生的事他可能唯有死了才能遗忘。
等着吧,等他找到姐姐,那个女人的国家也就不必存在了。
所有见过他狼狈的人都得死!
南栀一路跑回紫院儿才发现里里外外空空荡荡,虽说她不喜太多丫鬟小厮,却也没有空寂到阴森森的地步。
“小茹?琴瑟?”南栀喊着俩人的名字一步步往院儿里走。
正屋里,琴瑟瞪大了眼睛试图挣脱身后的男人,“别动!你最好别乱动,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夜阑贴着琴瑟的耳朵威胁。
“琴瑟?琴瑟!去哪儿了?”南栀一脚踹开们,琴瑟屋里空荡荡。“小茹那丫头我还不担心,可这琴瑟,哎!都怪我,忘了带他在府里转转,认认路了。别是去哪儿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南栀叉着腰站在院子里,正准备让官家去找找,身后紧闭着的房门后,一个黑色身影悄然靠近,像一头准备捕猎的野狼,只等着瞬间出击撕碎猎物。
“小姐!小姐你回来了,你看我去厨房找到什么了?”小茹惦着食盒,嘴里还吃着一块儿点心。
“你自己吃吧,看到琴瑟了吗?”
“他啊,被二公子叫走了。”小茹嘟着嘴不开心。“小姐小姐,你干什么去?”
“小茹,快跟我去救人!我就说二哥怎么那么好说话,原来是憋着使坏呢!快走快走!”南栀脚下不停,催着小茹急匆匆跑了。
正屋琴瑟深深松了口气。
“你很担心她?”夜阑面色铁青,但是语气却没有来时那么冰冷了。
“小姐是好人,你不该伤害她。”
“现在可不是我要她的命。”夜阑随手一挥,屋里的黑衣人翻窗离开。
“那是谁?”琴瑟也顾不上生气,拽着夜阑的袖子,害怕他一会儿也走了。
“你不是说以后都不要再见我,不跟我说话吗?嗯?”夜阑挑起琴瑟的下巴,眼神轻蔑。
琴瑟心下一疼,闭着眼藏起眼里的泪花,衣衫半褪,苦笑一声:“这样,你还满意?”
“滚!老子不需要你施舍!”夜阑狠狠甩开琴瑟,后者一时不察踩着衣角摔在地上,夜阑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搀扶。
“你刚刚在南云归院儿里看到的小厮,我会帮你查,以后乖一点儿,别总是惹我生气。”夜阑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留琴瑟独自一人在冰冷的地上。
另一边南栀带着小茹一路急匆匆跑到冷香院儿,找了一圈儿却看不见一个人。二哥也不在书房里,问了小厮也没见二公子出去,南栀正纳闷呢,偏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二哥?你在屋里怎么也不回我一声?”
“有事说事,没事就走。多大个姑娘了还往哥哥院子里跑,没大没小!”南云归心里咯噔一下,悄悄瞥了眼身后的地板,不动声色的关上门。
“二哥,你看到琴瑟了吗?”
“你是来问我要人的?他不在我这儿,早就回去了。”南云归每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南栀的时候,总是冷言冷语将人气走,可是最近这一招儿却不好使了。
南云归心里着急,害怕妹妹莽撞冲进去看,虽然他自信屋里的暗室不会被妹妹发现,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慌张。
“哦,那,妹妹告退。”南栀屈膝行礼,恭恭敬敬一副大家闺秀做派。
南云归听着那声恭敬却疏离的“告退”,心里被针扎了一样。
他自幼便觉得她跟她父亲一样是他的仇人,从来都不愿意与她亲近,每次她小心翼翼的靠近都被他以各种理由冷冷推开,府里下人们都说二公子严厉刻板,渐渐的他也习惯了这个理由。
“我们本就势不两立,让你活到现在,我问心无愧不是吗?是,我问心无愧。”南云归喃喃自语。
南栀带着小茹走远了才悄悄将人拉到一边,小声问:“刚刚那间屋子你看过了吗?你确定没看漏?”
“小姐,奴婢确定看清楚了,屋子里空荡荡没有人,二公子出来还吓我一跳呢。小姐,你说二公子从哪儿钻出来的?”小茹惊恐的瞪大眼睛一副大白天见鬼的样子。
“想什么呢?我看就是你这丫头迷迷糊糊看错了,走吧,回去。”
“小姐,我没看错,我……”
“闭嘴,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南栀捂着小茹的嘴将人带走,心跳却怎么都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