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呢,肤色很白,脸不大,眉毛弯弯的很淡,眼睛圆圆的,鼻尖很小,下巴上有个很小的痣。她一身粉色衣裳,头发梳在一侧。”
沈梦渔吃惊道:“对对对,你也看见了?”
江晚歌一扬下巴自信道:“她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山间的小鹿,聪明又可爱。”
沈梦渔摸了摸耳垂,失落道:“她倒是没对我笑。”
江晚歌一笑,满脸都是藏不住的欢喜得意:“我见过!”
沈梦渔委屈道:“连你都看见了,那便不是我娘,是幻术了。”
江晚歌又道:“骗你的,我从未见过你娘,不过是看着你信口胡说的。”
“看着我?”
江晚歌食指抵着沈梦渔的眉心,把皱着的眉头硬生生推开:“我听说女孩子的长相七分像其父,三分像其母,你生的这般天真可爱,应是九分像母亲了。”
“九分像其母……”
沈梦渔喃喃道:“本是三分像其父,我九分像其母……不对!我应当十分像娘的,我没有爹啊。”
江晚歌道:“怎么会没有,人人都有的。”
“他抛弃了我娘,害我娘疯掉,害我祖父祖母受人指点,我看不要也罢!”
“嗯……你这么说也对,这等无情无义的男子,实在是该死!”
“千刀万剐!”
“剁碎了,喂蛇妖!”
沈梦渔和江晚歌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就到了沈清欢墓前。
“祖父。”
“祖父。”
沈老爷瞪了一眼江晚歌,转过头继续看下人修墓。沈清欢的墓昨天也被人盗了,还好和以前一样只开了处土,并没有太大的破坏,连棺木也只是漏了一角。
江晚歌试探道:“我们昨晚遇见一个手拿斧子的尸体,他身旁的应该是柴木。”
沈老爷面色凝重道:“当初发现那五人尸体的就是一个樵夫,应该是他见财起意,半夜上山来盗墓被邪祟所杀吧。”
沈梦渔气结道:“死有余辜。”
下人们一边修墓一边嘀嘀咕咕:“怎么总是这一块,不大不小,真是奇了怪。”
江晚歌自第一次来就觉得次墓有灵气守护,实在奇怪,不由得发问:“这陪葬的物品里可有贵重器物?”
下人们闻言一愣:这不是废话吗?都被人盗了两次了,自然是有的呀!
沈老爷神色不悦道:“不过是些寻常东西,外人胡乱猜测。不过,你来猜猜这里有些什么?”
江晚歌好似听不出沈老爷的言外之意,真的开始琢磨起里面有什么。
“好像有个灵器,还是个一品灵器。”
沈老爷冷哼一声:“一品灵器?”
江晚歌又道:“此物在修仙之人手中,是个绝好的利刃,斩妖除魔不在话下;要是在凡人手中,可退避妖邪,保一方平安;如今在墓里,可吸收天地灵气,助其渡化轮回。”
沈梦渔仔细回味一番,觉得要是真的有这个东西陪葬,倒也不难解释为什么同样是横死,沈清欢死的更久,看起来怨气更大,起尸的反而是赵沐烟了。
两次盗墓都无果,应该也不是什么巧合。
沈老爷眉眼一横:“真有这样的灵器,墓还会被人弄成这样?”
江晚歌道:“盗墓贼哪有只挖一块土就跑的道理?这种情况实属少见。”
沈梦渔道:“之前赵沐烟说她出不了西山,是不是也和这个灵器有关呢?”
沈梦渔又道:“祖父,真的有这样的灵器吗?”
沈老爷难得的有耐心,对沈梦渔道:“有,那叫冥器,不叫灵器。”
这下江晚歌和沈梦渔都没了声音,沈老爷分明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江晚歌四下望了望,指着西方对沈梦渔说:“小梦渔你看。”
“什么?”
“你看,那边就是九天宫,站这里。”
沈梦渔抬手挡住阳光,使劲张望:“哎,真的是九天宫啊。”
“那娘想我的时候就能看我了,这地方选的果然好,祖父……”
沈梦渔一回头,就见沈老爷拉着脸,沉声道:“回府。”
江晚歌若有所思道:“祖父真的不喜欢我啊。”
沈梦渔在沈清欢的墓前跪下,拜了三拜:“娘,你不要往心里去,祖父对我还是不错的。”
沈府。
王之山跪在地上,原来的符阵还没撤,青玄冷眼看着瘦小的人。
“你知道是赵沐烟杀人,为什么不说出来?任由你娘胡闹?”
北苑脸色也是少有的难看,管家说王钏妻子上吊自杀,早没气了。
王之山一脸血泪,哽咽道:“昨天,他们走后,有人来找我……”
王钏妻子收起沈梦渔留下的银子,又开始砍柴,她总是有砍不完的柴。
王之山的肚子开始咕噜噜的叫,他在厨房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能吃的,自从爹死后,娘的疯病越来越严重,总是大哭大闹,饭更是很少做。
王之山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一个硬邦邦的馒头,他把馒头捂在手里,想让馒头稍微软一点,可是馒头不是冻硬的,是时间太长干掉了。
他把馒头掰开,分给外面的狗一点儿。这一掰掉了许多碎渣,他又用小小的手一点点的捡起来塞进嘴里。
狗趴在院子的一角,静静的看女人劈柴,一下一下毫无感情。
王之山蹲下身来,把馒头放到狗的嘴边,像是喂人一样,往它嘴边送了送。
落日的余辉渐渐消失,只剩最后一丝的温暖留下王之山的脚下。突然一抹身影挡住了最后的光。
“这是王钏家?”
一个男人站在小孩儿的跟前,从孩子的角度看过去,这男人好像他惨死的父亲一样高大魁梧。
王之山没有搭话,而是看向身后的母亲,只见那个疯癫的女人此刻直直倒在地上,斧子和木柴落在一旁,好不凄凉。
王之山看着昏迷的母亲,一把都掉手里的馒头,飞奔过去:“娘,娘,你醒醒!”
男人帮他把人安置好,他看着破败的屋子,悲痛道:“你们娘俩吃了不少苦啊。”
王之山立在床边不出声,那男人俯下身摸着王之山乱糟糟的头发,心痛道:“要不是赵金水他妹妹,你们娘俩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王之山不知道爹是怎么死的,但是这一句话却也不难懂。
“赵叔叔……”
那男人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道:“你赵叔叔已经死了,你不知道吗?和你爹一样被他妹妹害死了。”
“赵叔叔的妹妹?”
“唉,你太小了,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你爹和你赵叔叔都是被赵沐烟的鬼魂害死的。她葬在西山,害死了不少人呐!”
“西山?”
王之山好像听娘说起过。
“没错,就是西山,我今晚就要去西山给他们报仇,但是差一样东西,本来想和你娘来借,不过……还是算了吧!”
王之山听说眼前的人要给爹报仇,立即认为他是个好人。小小年纪的他觉得这位叔叔正直善良,很可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你要借什么?”
王之山小小的胸膛里燃起了复仇的火焰,只要是家里有的,都能借给他,为了给爹报仇有什么事自己不能舍弃的?
男人轻轻道:“我要借你的狗。”
“好。”
王之山忘了和娘商量就答应下来,他也忘了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