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魂穿北凌(1 / 1)苏璟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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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辰大陆历一千年整,北凌国一百五十六年,冬,白雪皑皑,寒风侵肌。

轩皇帝二十年。十二月初五,晨。

天空一道惊雷闪过,隐有蛟龙现于浮云之上,百姓谓之曰:祥瑞之兆。

北凌皇宫。纯阳殿。

紫檀木床上躺着一个紧闭双眼的如玉少年,面色苍白,似已没有了呼吸。

床沿,贵妃装束的白衣女子扑倒在少年身上,早已泣不成声。床前,身着冬装的宫女太监们面向少年呼啦啦跪倒一片,瑟瑟发抖,齐声讨饶:“陛下恕罪!娘娘恕罪!”

明黄龙纹长袍的中年男子立于宫人们身后,眸中深痛,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幸而一旁的贴身太监张喜眼明手快地扶住他的身子,哽咽着道:“陛下,保重龙体啊!”

“张喜,去——把宫中所有太医给朕叫来!若是十殿下有个好歹,你们这些护主不力的奴才,统统别想活了!快去!!!”轩皇帝震怒,伸出右手食指,颤巍巍指向跪在地上偷泣的宫人们,“没用的奴才,哭什么哭?!十殿下还没死呢!你们这是要咒朕的儿子不成?!”

宫人们立即收起哭声,将腰弯得更低,身子也是颤得厉害。

半晌,殿外传来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宫内所有太医皆被张喜请了来,背着药箱,低头弓腰入得殿内。

“唔……”床上的人儿不胜其烦地伸了个懒腰,谁啊,一大早就吵吵嚷嚷,都不让人睡个安稳觉。

“阿微?你醒了?!”白衣女子听到声音欣喜万分,猛地扭转上半身,顾不得面上的泪痕,直直望向轩皇帝,“陛下,阿微醒了,醒过来了!”

轩皇帝闻言面上一喜,撩开前摆,顺势推开张喜的搀扶,踏着健朗的步子走向紫檀木床,宫人们纷纷跪着往两旁退去,让开一条路。

“这是哪里啊……”凌薇又伸了个懒腰,忍不住打起呵欠,睁开眼看到古色古香的床顶立即清醒了一半。

“阿微,你醒了就好,母妃担惊受怕了一整日!你今后切莫贪玩爬树上去了,若是再摔了绊了昏迷不醒,母妃也不想活了!”女子垂首,抬袖,轻柔地擦去脸上泪痕。

“爱妃莫要伤心了,小十这不是醒了?”轩皇帝一脸爱怜地扶起赵贵妃,对上凌薇疑惑的目光时本想教训他几句,但话到嘴边又有些不忍,最终只是轻轻责备的口吻,“小十,你可要记住你母妃今日之言,贪玩之事切莫再做,晓得了么?”

凌薇支起上半身,惊慌失措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都是什么?!

奇奇怪怪的房间,还有穿着古装的男人跟女人们,她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幻象还没有消失,什么鬼?

“阿微,你在找什么?”赵贵妃顺着凌薇的视线左右看去,面带疑惑地问道。

阿薇?她小名是叫阿薇,这个女人怎么知道?凌薇皱了皱眉,只觉得脑袋头痛欲裂起来,她按着头,努力开始回忆……

几个片段闪现。

她被赵礼那个死渣男甩了、遇到算命的瞎子、走到商场被一个从天而降的胖女人压死了……

压死了?!

“我死了?”凌薇指着自己的鼻尖,抬头问向站在她床前的轩皇帝和赵贵妃。

这些人穿一身奇装异服,难道是阴曹地府的鬼魂不成?

“阿微,你说什么胡话呢,你这不是好端端的,可别说那不吉利的话!你是不是脑袋还有些疼?赵太医,赶紧给十殿下瞧瞧!”赵贵妃敛容,指名道姓地叫了其中一个太医过来。

“唯。”鬓发霜白的赵太医踏着小碎步来到紫檀木床前,恭敬地跪在床前,俯身伸出皱巴巴的手指搭上了凌薇的脉,沉凝片刻,收回手对轩皇帝和赵贵妃拱手回禀道:“启禀陛下,贵妃娘娘,十殿下已无大碍,许是从树上摔下来时磕着了脑袋,这几日时而会有些疼,静养半月即可痊愈!”

轩皇帝和赵贵妃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想到方才太医之言,轩皇帝转身吩咐跪在两旁的宫人,“罢了,十殿下既无事,你们的小命便保住了!如今殿下需要静养,你们且退下吧。等等,杏雨和洛梅留下,好生伺候着你们主子,若是再有任何差池——朕可唯你们是问!”

“唯。奴婢记下了。”被点名的两个丫鬟双手撑地,俯身磕头。

其余宫女太监们叩谢了皇恩,躬身后退着离开了纯阳殿。

“今日陛下仁慈不怪罪你们,你们可要长些记性,万不能再让殿**陷险境!若是再有今日之事,休怪本宫不顾情面!”赵贵妃向来温婉的脸上难得动了怒气,可见气得不轻。

“奴婢多谢皇上、贵妃娘娘开恩,定谨记贵妃娘娘教诲,好好服侍殿下!”两个长相乖巧的小丫头再次磕头。

凌薇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之景,她的脑袋来不及消化这么多,不是幻象,也并非身在地狱,掐在大腿上还火辣辣的疼……如此说来,她经历了匪夷所思的时空转换,穿越了?!

那老爸老妈怎么办?

他们一定担心死她了!

“阿微,你今日见了母妃为何这般惊诧?我可怜的孩子,定是吓坏了,你好好休养,母妃过几日再来看你。”赵贵妃坐上床沿,满脸心疼地握起凌薇的双手。

感受到手上突如其然的温暖,凌薇有些不适应,但为了不露馅,她只能沉默着不发一言,不晓得原主是个什么性子,万一被他们知晓灵魂已转换,怕是要把她当成妖孽抓起来,甚至用火烧了她?

“往日小十最爱胡搅蛮缠,今日怕是吓得转了性,爱妃不必担忧,他啊,过几日又活蹦乱跳了。”轩皇帝最是了解这小儿子的性子,言笑晏晏地扶起赵贵妃,接着道:“小十从树上摔下,你怕也是受惊了,朕今晚去你那里用膳。待小十好些了,朕再陪爱妃过来探望。”

赵贵妃就势起身,软弱无力地靠入轩皇帝怀中,双手绞着帕子,一双美眸梨花带雨,格外惹人怜惜,“多谢陛下体恤。”

轩皇帝伸出一双大手轻轻拍了拍赵贵妃的背,爱屋及乌,连带着看凌薇的眼神也更是宠溺,“小十,好好待在寝殿,不许再乱跑了。”

凌薇颔首低眉,“知晓了。”

轩皇帝颇为满意地点头,拥着赵贵妃转身踏出了纯阳殿,贴身太监张喜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而赵贵妃离去时仍有些不舍地回头看了凌薇一眼。

凌薇微不可闻地吐出一口浊气,总算是把这些人应付过去,她方才听他们说话已将这些人的身份猜了个大概,一个皇帝、一个贵妃、她是公主,底下跪着的两个丫头是宫女。

“殿下,您可感觉好些了?要用膳吗?”其中一个宫女大着胆子抬头问道。

凌薇感觉躺久了脖子有些酸疼,伸手正要捶肩,冷不丁看到自己白皙娇嫩的手,这分明是一双孩子之手,她有些慌神,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让宫女寻来了一面圆形青铜镜。

青铜镜背面雕有精美繁复纹饰,凌薇接过手中不及细看,只将镜面对准自己的脸庞,打磨得略有些光亮的镜中出现了一张陌生至极、俊美而朦胧的瓜子脸,眉若远黛,眸似星辰,秀气俊廷的鼻子,粉嫩小巧的红唇……尖细的下巴衬上胜雪肌肤,已是一张祸国妖色脸。

可惜,头上缠着难看的白纱布,渗出隐隐血迹。

充其量,不过十二三岁。

可是为何,一半墨发高束过顶?

她接过不少古代戏,这分明是男子装束,又想起方才那皇帝和她说话的口气分明是父亲对儿子的口吻,莫非她穿越了?还穿成了男儿身?

若她直言自己是21世纪穿越而来,只怕会被当成妖孽,一把火烧死,连灰烬都不留下吧?

凌薇放下铜镜,眉间犹豫,正琢磨着如何开口套宫女的话,转头,见底下那宫女满目期盼地望着她,不由心生一计,颔首道:“我有些饿了,弄些膳食来。”

“唯。”那宫女听到凌薇的吩咐,面上带了喜色,起身行了一礼,转身退出了纯阳殿。

凌薇又将目光投向另一名跪着的粉衣宫女,她梳的是朝云近香髻,墨发分股拧盘交叠于顶,脸颊两侧各垂下一缕发丝,青涩的小脸透着一股子稚嫩的气息,约莫十三、四岁。

“你叫什么名字?”凌薇开口问道。

“奴婢洛梅。”洛梅俯身,双手交叠于金砖地面上,前额缓缓抵在手背之上。

她跟了十殿下已有一月有余,虽心中疑惑,却只默默吞进肚子里。

凌薇曲起右腿,伸出右手支起下巴,将手肘搁在膝盖上,思索了一番,转头问洛梅道:“洛梅,你可记得我的生辰?”

“殿下,一月初七,奴婢记着呢。”洛梅抬起眸子,依旧恭敬地躬身回道。

可真是巧了。凌薇前世的生辰也是阴历一月初七,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一些东西牵引着她来到这个世界,来到这具身体内。

“那,你可会写字?我要考你一考。”凌薇也不心急,慢慢引导着她。

“奴婢识得一些,得空之时便会临摹名家字帖。可殿下前日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奴婢想着殿下说得对,便将笔墨纸砚全扔了。”

凌薇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唇角,暗想这原主真是误人子弟,不过如今重点不在于此,她又问:“我可有书房?你去我书房里取纸和笔过来。”

“唯。”洛梅起身,步履匆匆地走向右侧里间,撩开用以隔断的珠帘,很快就取了一叠纸和蘸了墨的笔过来,跪于紫檀木床前,双手奉上。

“不必给我,这是给你用的。我且考你些简单的,在纸上写上你的名字。”凌薇声音柔和,却是一副不容拒绝的口气。

洛梅将白纸摊开在地,左手拢了右边袖子,提起笔,应声写上自己的名字,又听凌薇道:“写上我的名字。”

“殿下?”洛梅颤声,写皇子名讳是大不敬,若被内廷大监晓得,必仗责一百撵出宫去。

凌薇猜到些许,叹了口气道:“你不必害怕,写完就将这些拿去烧了。”

洛梅这才颤巍巍从下层抽出一张空白的纸张,轻轻写下两个奇丑无比的大字。

“拿过来。”

凌薇伸手,暗暗想着古人的思想都有些迂腐不化,她断不能直接逼问吓走她们,只能循序渐进,以诱骗的方式让她们自己开口。

洛梅起身向前迈了几小步,呈上方才写的两张纸,凌薇从她手中一把接过,幸好她从小练习书法,繁体字对她来说不在话下。

第一张赫然写着“洛梅”两个大字,后面一张写的是……凌微。

她的薇,取自母亲最爱读的《史记》,采薇而食之。而此微,同音并不同字,即便如此,她仍为这奇巧无比的缘分感到惊叹。

凌薇微眯了眼睛,正待再问,殿外传来了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她立刻将那两张纸藏于枕下,紧接着,一位杏黄色龙纹锦袍的男子抬腿跨过门槛,当先走了进来,朗声朝殿内道:“十弟!”

面容如玉、气宇轩昂,是凌薇对这个男子的第一印象。

他大约二十几许的年纪,五官比例生得极是好看,薄唇轻抿,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君王威严。

一条宽边金腰带束腰,腰间两侧各悬了一块羊脂白玉打造而成的四爪金龙玉佩,走起路来,环佩作响。

凌薇只瞧了一眼,便猜想此人身居一国储君之位,当是东宫太子。

果然,又听身后传来另一男子的声音:“太子皇兄,你这脚步也着实快了一些!”

紫檀香扇“唰”一下展开,从太子身后又走出一名衣着光鲜的蓝衣宫装男子,大抵十八九岁的模样,面容与太子有几成相似,但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轻挑。

凌薇以为这便完了,哪知殿内又入了两个锦衣玉带的小皇子,与凌薇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差不多年纪,一个粉衣,一个玄衣。

洛梅迅速将纸和笔藏于袖中,紧着上前,左手按在左胯骨上,右手轻轻压住左手,双腿并拢微微屈膝,依着长幼次序依次行礼,“见过太子殿下、三王爷、七殿下、八殿下。”

众人之中,唯太子凌彻位份最高,他对着洛梅彬彬有礼地略颔首,负手背于身后,绕开洛梅,径直来到了凌薇床前,一撩衣摆,就势坐于床沿。

“十弟,听闻你贪玩爬上了李昭仪娘娘宫墙内的那棵四季桂,从树上落下来摔了脑袋,可有此事?”虽是疑问,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皇兄,我……”

凌薇拉过锦被盖住自己的身子,又往床内挪了一寸,她这身子虽是个男儿,可她的灵魂毕竟还是女人,一个如此俊秀的大男人坐在她床边,仍是有些不自在。

“你往日皆称我为太子哥哥,今日怎这般生分?可是怨我没早些来看你?你也晓得,我和你几位皇兄今晨去城外狩猎,也是才得到消息,连寝宫也顾不上回,便直奔你的纯阳殿而来。”太子气不带喘地说完这些话,又轻飘飘加上一句,“李昭仪因你之事降了品级,本是九嫔之首的昭仪,如今却成了正三品的婕妤。你可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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