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愿意去。”

潘斌一听似乎是赵匡胤的声音，微微侧头看去果然是赵匡胤。

“元朗，你也愿去？”

皇帝明显略为吃惊，问道。

“是陛下，身为臣子自当为陛下分忧，臣见诸位将军都身负重担，无暇分身，臣愿带斥候前去探查。”

皇帝有些不愿意，毕竟任何时候赵匡胤都是伴在他左右的，可如今当了这么多人说不同意，怕众人觉得他徇私。

“陛下不可。”

皇帝正在发愁，想着如何开口不准，一旁的白重赞出了声。

“陛下，赵将军，乃禁军亲军首领，负责陛下安危，责任尤为重大。臣以为，哪怕此战不打，此战不胜，陛下龙体绝不能有丝毫受损，所以不能派他前去。”

白崇赞似乎摸透了皇帝的心思，皇帝笑着对他赞许的点了点头。

“白将军此言有理，也罢，元朗你不要去了，回班中去吧。”

赵匡胤也不能再说，只能回了自己原来站立的地方。

李重进依老卖老，皇帝当然不要，赵匡胤皇帝又舍不得。而余下众人说好听一点，是各有重任，说难听点是他们看来斥候的事都是小事，自己身为将军做这种事不但与自己身份不符，而且自己去做了斥候，身后的一帮兵咋办？

皇帝会不会让别人暂代？回来还有没有将军做？还回不回得来？主要都是知道这次去太危险，越是高官越是惜命。

一时间大厅内陷入尴尬境地，皇帝眼看看厅下众人，各个板了脸默不作声，不禁又气又急。

“怎么，我大周强盛如此，挑个能身负重力的斥候，也挑不出来。难道如今将军易寻，反而斥候难找了？”

见皇帝生气又有些痛心疾首，一众人赶紧跪了下来，口中连呼道：

“陛下恕罪，臣等无能。”

“眼看大战将要开始，只因探明不了敌人具体部署，便无法发动。今日若是找不出一位合适的斥候来，是否预示着永世不与北汉开战了？”

皇帝越说越气，他一心想替父皇收拾了北汉，万事俱备，如今却因这小小一事耽误在路上，他又怎能不伤心悲痛了。

“陛下勿要担忧，臣觉得有一人选，颇为合适，只是…只是…”

皇帝正在发愁时，樊爱能又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樊将军这是什么？有话尽管说。”

“只是…是，陛下…”樊爱能又说道：

“只是臣推举的人乃是赵将军麾下的爱将，臣只怕赵将军不舍得哦？”

“我的爱将？为了大周，我都愿意上战场，更别说我身后的将官了，樊将军不知说了又是何人？尽管说来。”

赵匡胤也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来到樊爱能身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问道。

樊爱能本来就有些忌讳赵匡胤，此刻赵匡胤又如此看着他，更让他不自在。

也不敢与他对视，只把脸转过来看着皇帝。

“陛下，臣觉得赵将军麾下，新任黑甲虎贲军南柯南将军很是合适。”

赵匡胤想着，樊爱能他想要咬出自己身边一人，以为是哪个校尉，却没想到他一开口便是南柯。

他这一招明显是在公报私仇啊，赵匡胤心中暗叫卑鄙，恨不得踢他一脚。

在队伍尾后的潘斌，听着他们的对话，忽然听到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不由得竖起耳朵，听他们说什么。

“南柯？”皇帝看了赵匡胤一眼继续问道：

“樊将军与南柯应该不熟吧？为何推举了他？”

“陛下，臣在想，厅上诸位皆是从军日久，累计升了军功才升为将军，论起带兵打仗，或许都有些本事，上阵杀敌更还不错，但论探查敌情，只怕在座的各位都不如这位新晋的南柯南将军厉害。”

“据我听说，这南柯将军曾一人独敌数十个契丹，我也曾听别人说过大概经过，我觉得南柯将军心思之缜密，武艺之高超，让我忍不住惊叹。”

“再者，南柯将军刚从禁军斥候中提升起来，对斥候的工作自是手到擒来，而且南将军新军刚至尚未形成战斗力，新军营带不带上战场，局势影响不大，所以臣下觉得南柯将军无疑是最佳人选。”

排名在后排的潘斌听的明白，樊爱能这家伙还记得小舅子的仇呢，这次难得得到机会报复。为了报复自己也够抛的开的脸的，竟然不住的吹嘘自己。

“樊将军的提议很是不错，元朗今日我本想见南柯的，不知你可曾带他来？”

皇帝动了心，想起今日正好要见他，便问赵匡胤。

原本皇帝是想见见南柯，问问新兵情况的，却不想此刻南柯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赵匡胤虽然不太愿意，却知道躲不过去了，

“陛下，我已带他来了，如今正在厅内。”

“哦，已经来了，不知那个是？”

皇帝听说来了，左右观望了一下问道。

“南柯，快上前来面见陛下。”

赵匡胤回头对着门南柯口处招了招手。

皇帝面前摆放着烛火居多，反而门口处怕有风吹灭，所以刻意少摆了些。潘斌那处不但不引人注意，又加上烛火的原因就暗上许多，皇帝朝门口看去，却看不清人。

“是。”

伴随着一声应答，只见得一人影缓缓从黑暗处走了出来，看着那人一步步走近，一张年轻稚嫩的面庞，这才露了出来。

“南柯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潘斌上前几步，双膝一曲跪拜在地上。

“南将军请起。”

“谢陛下！”

潘斌起了身，抬头去看面前的皇帝，见面前皇帝年纪约三十岁上下，与赵匡胤年纪相仿，头上戴了硬翅的轻纱檏头，身上穿了杏黄色圆领斜襟袍，衣服上描龙画凤绣了许多图案，甚是漂亮。

在看那皇帝相貌，长了一对剑眉，显得英气勃勃，眼睛不小，目光坚定，眼中闪着异彩。鼻头略大，嘴唇有些厚，下巴下留了一缕短胡须，若面前这位便是皇帝，看起来倒像是后世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一般，也看不出得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潘斌打梁着皇帝，皇帝也观察着潘斌，面前的年轻人样貌挺俊俏，皮肤也白，一双大眼，此时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比起其他不敢直视自己的人，这年轻人倒是真不畏惧，皇帝觉得有趣。

看他年龄，怕是最多也就二十上下，难怪赵匡胤说他很年轻，身材也挺高，穿一身中级将官铠甲，更显英姿飒爽。看自己时目光清澈，却也不时转一下，看来此子心思也颇为活络。

“大胆，竟敢直视天颜，还不跪下受罚”！

两人正在对视，一边的内侍监镹天上前来呵斥潘斌无礼，却被皇帝伸手拦住。

“无妨，无妨，第一次面圣，那懂得这许多，年轻人就需要有此胆量才行。”

那内侍监镹天应了声是，这才退了回去。

“南柯啊，你可比朕的哪个将军都白些，你看看身后的将军哪个不是晒得黑不溜的，朕反而赐了你黑甲将军之名，哈哈，难道是凑巧不成。”

潘斌想过万千种皇帝见面会问自己的话，也没料到皇帝会以这个开头。

“陛下，这正是微臣应该向众位将军学习的地方。”

“哦，说来听听。”

大案之后的皇帝来了兴趣，欠了欠身问道。

“是，陛下。正因为众位将军风吹日晒忙着军事，才会如此。越是黑反而说明将军们付出越多，微臣白些，说明还没有达到各位将军那么辛劳得程度。”

站在一旁的赵匡胤点了点头，这小子不错，自己还担心他言多有失，正发愁没办法教他呢。

看这话说的，那些军中大佬们个个满意，特别是那些天生脸黑的，此刻才知道脸黑反而成了功绩。

“另外，陛下无论赐了何名，都是新军之荣耀，新军都觉得无比自豪，又体现出陛下对我等的重视，又怎敢会有异议呢。”

“嗯，好，能如此想甚好。”

皇帝与潘斌交谈了几句，观了潘斌样貌，又听了他对答，见他款款而谈，一脸淡定，说话又滴水不漏，一句两句把在场众人都夸了。

如此气魄，如此玲珑的心思，又加上一人灭一队的战绩加持，让皇帝对他观感很好，甚是满意。

皇帝见了潘斌，莫名的心中便安定了许多，刚才还在发愁如何安排人带队去探查敌情。如今见了他心中忽然就拿下主意，觉得此事也非此子不可。

皇上又点了点头说道：

“年轻人很聪明，回话也很得体，你以前给元朗提出的各种特别想法，元朗拿给朕看了，朕当初时并不以为然，后来仔细想来却甚是可行。年轻人有你的这种头脑和想法的可不多了。”

“所以朕才希望你能放开手脚去做，朕期待你把你诉说的军队建成的那一天，若是真行可在大周全体将士中推广开来。”

皇帝口中说着，眼中却传出了期待的眼神。

“今日本来朕是想单独和你见上一面，详细问上一番，奈何如今战事突变，也直接将你卷入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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