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内时间是很紧急，给你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凡你自己有所需要，我营中有的你尽管来拿，若是没有的告诉与我，我去宫中请陛下在大周军内，但凡可用之物都可给你安排。”

“另外，斥候小队所需人员，我建议你在全体禁军中挑选，是你自己来挑，还是我来给你安排？”

潘斌想了想，说道：

“多谢，将军。此次前去探查人数多了不行。我还是自己从我营中挑选几个机灵的，还有熟悉本地情形的来便好，其他的都好说。”

“你不准备多带一些人？”

赵匡胤疑惑的问道。

“若前去探查，为了避免暴露，自然是目标越小越好，我带五六个人足矣。有事情时两人勘察，另外两人放风，再两人策应便足够了。”

“看你胸有成竹我就安心了。”

“呵呵，尽全力吧，其实今夜趁着夜色出去反而最好，可惜回去要准备一番。不然此刻我便带了人最能便于藏匿。”

“还是不要过于心急，今夜先好好准备一番，毕竟出去了再也没了后援了。”

潘斌点了点头。

“好，将军，我现在就回去安排，毕竟时间紧啊。”

“去吧，我让赵普也去帮你，有何需要只管提出来，回去准备吧。”

“多谢将军，告辞。”

“保重。”

两人告了别，各自回了营里。潘斌刚回营，一招手叫来值夜的军士说道：

“擂鼓聚将。”

那士兵愣了一下，问道：

“将军，你说擂鼓聚将？”

“正是。”

操练都在白天，而至于夜间除非紧急军情一般不会擂鼓聚将，那值夜的军士是赵匡胤手下亲军。

也是军中日久，是知道夜里擂鼓聚将其中的利弊的。

他想了下说道：

“将军，军营之内白日擂鼓聚将多为下达军令，商讨军事。而夜间一般不敢如此。”

“哦，这是为何？”

“将军，一来影响军士休息，二来怕造成影响，弄出营啸来。”

“营啸？”

潘斌略一思付知道了这老军意思。他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后世八年的从军经历，让他对古时军营之中许多事情也很是好奇，便曾经在书上看过关于营啸的记载。

之所以造成营啸，多为战士战时一直紧绷神经，承受着巨大精神压力，而突然受到外界刺激，产生的一种类似于疯癫的行为。后世称为战时应急综合症。

因为巨大压力在人的心里留下心灵创伤，当承受不住压力之时，人往往就会爆发，变得疯癫痴狂。古时军中也多有记载，造成营啸后，自己人相互砍杀，把对方当成敌人的惨剧。

潘斌点了点头，考虑了一下，说道：

“无妨，此时虽为战时，但一众人马皆为新军，不曾经历经战争，便不会有如此大的压力。日后夜间会时常擂鼓聚将的。”

潘斌其实有这方便的计划的，以后时常包半夜集合，他们等习惯了，不但锻炼了士兵夜间遇敌的应激能力，也锻炼了士兵的心理素质。

等习以为常，在听到擂鼓聚将的号令，心里便不会产生波动。

那士兵领了令，去了旗台处，擂响了军鼓。

咚咚咚的声音，在这黑夜里传出军营，传遍了整个泽州城。

不但整个禁军军营都听到了，甚至包括皇宫都听到了咚咚的鼓声。

许多军士被吵醒，睡不着觉，纷纷出了营账来看，听声音像是新军营方向。

原本潘斌从朝堂回来时，白天入营的新兵折腾了一天，都进入了梦乡。咚咚的擂鼓声音，让许多人从睡梦中惊醒。

人人充满了疑惑，深更半夜这又敲鼓是做什么。不少人迷迷糊糊还出来往旗台处看。

“快起来，别睡了，聚将鼓响了，是集合了，晚了要吃军棍的…”

美梦被一阵鼓声吵醒，许多人醒了一脸迷茫地坐着发呆，忽然一人说出的一句话，把发愣的人吓了一下子就清醒了。

聚将，挨棍子，等把这两样东西联系到一起，白天别人被大棍伺候的惨样，瞬间都浮现在没人的脑海里，个个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再也不敢迟疑，手忙脚乱地穿起衣服来。

营中各处为了照明都点了篝火，但营帐中可没有。

从没有经历过这些的人，抹黑乱作一团，找不到衣服的，衣服穿反的，鞋子没有了的，各种各样的情况都出现了…

潘斌来旗台之下，看着一个一个的兵士从帐篷中跑来，等三通鼓已毕，潘斌大概看了一下人数，只约来了一半。

“来人，在三通鼓已闭，再有来人挡在队伍之外。”

“是。”

潘斌招手叫来两名黑甲军士吩咐一声，两人接了令就去队伍最后，把守了通往旗台的来路，再有人来皆被挡在外面。

又等盏茶时间，人才大概全部来齐。

“钟万达，点卯。”

“是，遵命。”

钟万达乃是今日值守主官，他拿了名册出来，点了一遍人数。

点名之后报告说人员全部到齐。

潘斌这才点点头，在旗台上站定，看了看台下乱七八糟的人群说道：

“诸位，很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休息，但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黑甲军士拦下的人你们已经全部死了。”

“各位设想一下，若是军营设在外面，不在城中。而半夜有敌军袭营，反应快的人应该还有反抗的机会，而你们这些反应慢的通通被杀死在睡梦之中，所以你们没有说话的资格了。”

“而在旗台前面这些人，你们虽然还好一些，为自己争取到了活命的机会，但所有人都是空手而来，若敌军来袭时，你们又用什么招架？用你们的牙去咬吗？”

“所以所有人都有错，我很不满意，唯一满意的是，全部人都来齐了，还好大家知道擂鼓的意思。”

“今夜我再重新定条新规，以后聚将所有人需带齐作战武器装备，从今夜开始以后每次都是如此。每次由值班校尉查验。物资携带最少者，及不全者罚。”

“以后集合，最后来的十名最慢者受罚，今日为了大家长记性，全体受罚围营跑三圈，钟万达带队去跑，回来再训话。”

“是，将军。”

钟万达接了令，带着一众军士，一个个也没穿好衣服的，有的还找不到鞋子了脚的，噼里啪啦的跑了三圈。

等三圈跑完，钟万达又把气喘吁吁的众人重新带了回来，整了队向潘斌做了报告。

“以后，营中黑甲军士，将负责营中违规士兵的稽查，凡被录入者，违反营规初犯劝诫，再犯重罚。其中一条营规就是禁止衣衫不整，看看现在你们的自己，就是违规的表现。”

“今日是第一次，大家不知，暂时不算，明日起开始，大家以后要记住。”

“另外还要与大家通知个重要消息，今日我曾被皇帝召入宫中，得到一条消息，陛下决定三日后与北汉联军开战，我们营中现在需要派出由我带队的斥候队，去城外探查敌情。”

“因为，营里多是老禁军，也有少量泽州百姓，我们相处不久，对大家都不是了解。所以我决定采用自愿的原则来甄选士兵，随我去探查敌军动向，此次任务可谓危机重重，九死一生。我也不能保证活着回来，所以我希望大家考虑清楚再来报名。”

潘斌说完看向台下，众人显然都有许多许多话想问想说，潘斌便又说道：

“因为这是各位生死攸关的事，所以我允许大家有疑问可以问，心里边儿有其他的想法，也可以相互讨论一下，给大家时间考虑现在开始吧。”

潘斌话音刚落，下面就开了锅“嗡嗡”之声不绝。

潘斌一屈腿，干脆就在旗台下边坐了，等着他们讨论完毕。

“将军…”

人群中忽然有个人迟疑了半天，开了口，把全部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何事？”

潘斌看了那人问道。

“我想问问，我若是死了能得一副好棺材吗？”

那人看年纪大概二十三四岁，一开口就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

“你叫什么名字？”

“回将军，我叫张琼。”

“好，张琼，不知你为何这么问？”

那张琼没想到将军会反问他，脸上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什么将军，我就是好奇随口问问。”

潘斌说道：

“若是不幸战死，其他地方的规矩和办法我并不知道，因为我还没有死过。”

潘斌的话，立即引起全体军士的哄笑，原本凝重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但我这虎贲军与其他地方有些不同，若是营中兵士因战而死，无论何人无论何职，只论军功。”

“我会用本子记录下死者的名字，这本子就叫做虎贲英雄录。书上会记上死去兄弟的姓名，年龄，何时入伍，何时因何事死去，也会记录你，生平几件小事。”

“此书只要虎奔军不散，便永存营中。回了京，会存于营房之内，出战时由书记随身携带。凡上英雄录者非死非伤，非军功不录入此书。”

“此书为镇营之宝，以后没有新兵入营，将士调职，升迁等诸多事宜。第一件事便是翻看此书，让为大周牺牲，为虎奔军扬威，而失去生命的人永世被人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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