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聆依从阁楼里出来的时候,有些无意识地“望了望”天,问加菲道:“可是要下雨了?”周围空气有些湿了。
“应该是吧。”加菲瞅了眼灰蒙蒙的天,有些无语的回道。
它还以为她昨天说的今天要下雨的事儿,只是为了挤兑那孔雀而已,哪曾想竟真的会下雨!
“嗯”夜聆依淡淡地应了声,抬步毫不留恋的走去,不曾再看那阁楼一眼。
离广场尚远,夜聆依已然听出了广场的安静,她淡淡地笑笑,那小子办事倒也利索,她这一来回左不过二十分钟,广场上的众人却已然被遣散。
“绝医大人。”
夜聆依微微抬手示意他免礼,径直走到了那口冰钟面前。
“我虽杀不得你们,甚至伤不得你们,但这并不代表,我拿你们没办法。”
那二人见久砍无用,早已停了下来就地盘膝静坐,此刻见夜聆依过来,二人纷纷站起。
这二人也就三十来岁的年纪,其中略显老成的一人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另一人未曾吭声,但意思同样明显。
夜聆依却只是笑笑,挥手之际,已是撤了那冰钟:“我为何要杀你们?”她从来只杀目标中的人。
那二人对视半响,仍是那一人开口:“可我们是来杀你的。”这已经是最好的理由。
夜聆依却是不答,只是道:“走吧。”想要杀她的人,若是排起队来,足可绕这偌大的大陆一周了。
那二人深深地看她一眼,又对视了一眼,同时一抱拳,纵身向上空略去。
夜聆依让她们走,自然也知道他们会参与上面那场战斗,不过她真的不在意就是了。
“他们回来,你可替我好生相送,另外告诉他们,不必太过挂怀,诊费已就此付清。”
夜玉笑自然分得清她这话是说与他听的,他目光微深的看她一眼,明白她这是为他造势,他以她的名义送这群身处金字塔顶峰的人出府,映京那些蠢蠢欲动的人自是不敢再多做些什么,只是
他刚欲开口说些什么,夜聆依却早有所觉般打断:“不明白我说的话?真以为他们能赢就一定能杀了对方?那群麻衣人虽说在上界属于不入流,但那也只限于对上界来说,别的或许不行,但逃命的本事,他们总还是不输人的。何况,那些人精,又如何会就此事拼命。且即便我不这么说,这群老成妖的人也总能给自己找个台阶的,倒不如我再卖个人情。”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夜玉笑也不再多言,只是目送她朝着大门方向走去。
“若需帮忙,可来寻我,天外楼。没什么原因,看你顺眼而已。”
夜玉笑听着这清冷的声音,微微一怔,而后笑了笑,她虽然气质冷清,但对于认可之人,却是心热。
夜聆依走出夜家没有大门的大门时,空中已飘起了细雨,索性此时街上也没有行人,她也懒得开口找汐水要伞了,直接以寒气凝成了一把冰伞举了,不紧不慢地走着。
加菲打了个哆嗦,往夜聆依斗篷里缩了缩。
虽说夜聆依的身体也是长年低于正常人的体温,但它平常接触她也常是隔着衣料的,而且她那只是在零度左右的体温跟眼前这主动外放的寒气的冷根本是没法比!
所以它想说她这么做,它真的很冷的好吗!
然而它终究只是缩了缩身子没说什么,因为它想到,只是她外放寒气时不小心外露的一点点气息,它一个火系的神兽都已经受不了了,那,日日受那百倍于此的寒冷,更有伴随着的极致之痛却能够完全无视而不受影响的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而夜聆依觉察到了它的动作,顿了顿,把冰伞换到了另一只手里。
加菲愣了愣,它其实想说现在已经没有寒气逸散出来了啊。
它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颈线和侧颜,默默地想,她是这样的,虽然脸上常年不怎么见笑,也总能总让人感觉她与她的体温一样冷。
然而,那只是不相熟的人,而对于相熟的人,她给人的感觉却真挚如火,但是能让她划为相熟之列的,又有几个呢,最起码,就它所知,她前世今生,总共也不俞五指之数!
而,令它庆幸的是,它也是其中之一。
然而,它也真的只能算作相熟而已,最多也就是称得上亲近。
而她两世为人,朋友,也不过前世那一人。
其实它吃饭睡觉之余,有时候真的在想,夜聆依以后会不会真的能找到她的良人且能袒露心扉,而不是如现在这般,游离于这个世界或者说是人世现实的边缘,像一个存在或不存在都无所谓,活着便活着,死了便死了的游魂!
尤其现在,她现在已经完成了那个以她现在的身体为报酬的所谓任务。
夜聆依是个能把所有事都看的很通透的人,但这只是因为,她从来都认为自己是个局外人,对这世上任何人任何事,都是。
但当她真正的介入其中时,她却又像是一张白纸,就像有人说的,很多事情只有真正经历过,才会真正明晓,所以,她此刻在局中,便没有她所认为的那么洒脱。
就比如,她选了最费时间最费精力的方法去杀那群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力的人,说是为了对付那群麻衣人,其实真正的理由,它知晓,她更是明白。
她未出生时,人生的方向、细节都已经被安排好了,所以七岁之前,她需要做的,就是学习贵族事宜、修炼
而七岁之后,她的生活虽被打乱,却仍有需要做的事,训练、杀人
来到这个世界,她也接到了一单名义上不可推脱的任务,也有事情可做。
但这之后呢,她应该干些什么?所以加菲很清楚为何她会选择看起来很厉害,其实对她而言最浪费时间的方法。
那是因为她还没有想好她以后该干些什么,所以一直拖着。
加菲正思绪纷杂的想着事情,却觉夜聆依忽然停了下来。
“阁下觉得这场戏如何?”
加菲猫脸一僵,神马人生啊未来啊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前几天那个晚上它没有察觉周围有人还能解释为大意,那么这第二次呢!
加菲满含怒气的顺着夜聆依的“目光”向着路边那棵大柳树上看去,一下子,猫脸更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