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靖怀如何看不出沈听墨是在强颜欢笑。
他一时有些惆怅,想起年幼逃亡的事情,伤痛情绪骤然袭来,喟叹道:“三哥,你受苦了。”
沈听墨听了这话,激动的眼眶都红了,皱眉苦笑,“我把你丢了,受这点苦算些什么。”
他似是想到什么,忽的又抓住徐靖怀的衣袖,慌忙问道:
“倒是公子,多年前我寻你时就听闻你中毒了,如今又见这小院里药瓶满堆,药味浓重…这毒,是没法解吗?”
徐靖怀抿唇轻笑,让他宽心,“自是有办法的,不过解毒的药材珍稀。此次来徽州便是寻解药的,不必替我担心。”
听到此毒可解,沈听墨总算松了口气。
他眉目紧锁,内疚的看向徐靖怀,“怎能不担心?小公子,我没做到肖将军的命令。听墨辜负了肖家也辜负了小公子,罪孽深重,日日夜不能寐,只盼寻到公子后任凭您的处置!”
他越说越激动,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徐靖怀忙解释:“三哥言重了,当年因为追兵穷追不舍你我才被迫分离,本属无奈,何来辜负?”
他拍了拍沈听墨的肩膀,轻笑道:“时隔多年还能重聚,该高兴才是。”
沈听墨经他安慰,平复了许多,但还是内疚不已。
徐靖怀便转移话题,“不过,你又如何得知我在徽州的?”
沈听墨叹了口气,这才缓缓解释,“这些年我频繁的更换身份,就是为了在探消息时不引人怀疑,途中也结识了不少义士。
在大牢中有一狱卒与我是旧识,他是徽州人,与家人通信后常和我聊起来,我也是三个月前才知道徐公子的名号。”
他抬眼看向徐靖怀,神情逐渐激动,“听他描述后,原本只是猜测,其实我在见到公子之前一直都不敢确认,不过是存有侥幸之心想要亲眼见一见徐公子,碰碰运气罢了。
万幸上天待我不薄,总算是给我赎罪的机会…”
徐靖怀怕他太过激动会病的更重,于是宽慰道:“重逢本是高兴之事,快莫要说这种话了。你且好好养伤,我和无砚会照顾你。”
无砚听这话忍不住在一旁嘀咕着,“最后你俩还不都得我照顾…”
徐靖怀还在安抚他的情绪,让他能够宽心,“之后我寻个由头放出去,便说你是我的远方亲戚,你安心住下。”
要留人?
无砚闻言愣住,当即高声反驳,“不行!”
他这么一打断,就见那两人疑惑的看着自己。
无砚被徐靖怀盯得后背一凉,这才解释道:“公子忘了吗?您现在是家道中落还重病缠身的穷书生!亲戚躲都来不及呢,哪个呆子还会来投奔您。”
徐靖怀无奈叹笑,“那你说,你有什么想法?”
无砚眼睛一转,故作镇定的说道:“自是有的,就说沈大哥是我的远方亲戚!”
徐靖怀反问:“你的远方亲戚?”
无砚见公子这个态度,忽的严肃起来,他说的话很搞笑吗?
他不服!
无砚哼了口气,双手抱胸以示自信,“我又不是家生子,有个远方亲戚怎么了?
都说是远方亲戚了,说他是走投无路,又听到我的消息,来投奔的不行?”
这回还没等徐靖怀开口,沈听墨突然就下了床,单膝下跪,抱拳承诺,“他说的有理,公子,日后听墨定能做到尽心尽责的保护您!”
徐靖怀连忙扶他起来,可他却跪地不起。
两人之间别扭着,徐靖怀只好叹了口气,便松了口,“也好。”
将人扶上床后,便不忘嘱咐,“你先休息吧。”
嗯,还算识相。无砚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
幸好他没有答应公子的话,不然自己以后要伺候两个人?
唉,公子啊公子,您可真是不把无砚当人看,一点儿都不考虑人家的感受…
待无砚随徐靖怀回到正屋后,整个人就蔫蔫的。
徐靖怀沉吟片刻,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竟就如往常一般看起书了。
无砚在一旁整理公子刚刚写过的字,准备过几日去西金书局一趟。
他一言不发的整理,有些闷闷不乐,收纸的时候还作出些声响。
徐靖怀嫌他吵,便随口问道,“你又怎么了?”
无砚本来想要吐槽,结果看见徐靖怀目不斜视的还在看书,根本就没上心嘛…
他又蔫了下去,闷声道:“公子,你变了。”
可这次竟然连回应都没有了!
无砚这下自己憋不住了,不吐不快,皱着眉控诉,“公子今天竟然那么多话!我和你在一起那么多年,你从来没有一次性和我说过那么多话!”
他有些恼怒的卷起字帖,语气多是埋怨,“还有屋里那人,您从来没和我提起过!关于您的过往,无砚只知道您的身份和所遭变故,其余事项一概不知……”
他说的自己委屈巴巴,竟将徐靖怀的私事拿做比较的资本。
可徐靖怀却仍旧不为所动,甚至淡然的翻了篇书,“知道这些还少吗?”
无砚懊恼的摆手,“这不一样!”
徐靖怀动作一顿,如他所愿的抬头,神色探究。
无砚被盯得一下怂了,语气又软了下来,有些委屈,“我知道您不想说,我也不是要逼你说。
但是…但是您和他沈听墨一起生活才几年啊,怎么就那么宽容温和,无砚陪您都十多年了!也没见你对我这么好…”
他和公子生活了这么些年,就没见公子笑过几次。
下山后他都震惊了,原来公子能屈能伸逢场作戏还是把好手!只是…他还没见公子真心的对谁那么好过!
徐靖怀见他这副模样,眉头紧皱,“你一副埋怨的姿态是做什么,素日我亏待你了?”
见他像是恼了的模样,无砚哪儿还敢埋怨,又连忙摆手,“那倒不是,我只是…”
徐靖怀没听他纠结,沉声道:“不是就好,打起精神来,要在年关前入京还有许多事情,可没时间让你埋怨了。”
怎么觉得这话像是警告呢?
无砚觉得后背一凉,忍不住一哆嗦。
最后只好瘪着嘴应答,“是,属下晓得了。”
穿成反派赘婿的炮灰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