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芬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

“让他去死！我恨他！去死吧！”

然后她又停下不说了，静静的坐着。

曲流素看见妈妈这个样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等她下楼梯的时候，付芬又开始说了。

“你放心，他已经死了。”

曲流素走下去，蹲在付芬面前，轻轻拉起她的手。

可是付芬就像看不见她一样，继续说自己的。

“可是，你也回不来了，你不知道吧，我很想你，很想你。你肯定不知道，不然，你会来看我的。

你可是舍不得我这么伤心的，我知道，你是来不了，不然，你肯定会回来的。”

曲流素拉着妈妈的手，只感到心如刀绞。

她觉得，自己被一种叫做“无能为力”的东西打败了。

骨肉化为齑粉，灵魂碎成颗粒。

她瘫坐在地上，就连呼吸都变得十分费力，几乎不能维持。

她就这样听着妈妈的自言自语，半天，才流出一滴泪。

也是这滴泪，拯救了她。

曲流素深深的吐了口气，让自己活了过来。

“妈，你怎么了？”

付芬不看曲流素，继续说着，曲流素真的被吓到了。

“魏熠，下来！”

魏熠急急忙忙跑下来，看见付芬一脸惊讶的看着曲流素。

“素素，我们这是在干什么？几点了？你怎么还不睡？湿着头发不好，会感冒的。”

付芬显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魏熠刚开始也是一脸懵，但当他看见这母女二人的样子，就明白了几分。

“素素说想陪你聊天呢，怕你刚开始不习惯。”

“哦，对，妈，今晚我陪你睡吧，我怕你刚搬过来不习惯。”

曲流素顺着魏熠的话，给自己打圆场。

“不用，我一个人习惯了，你在身边反而我会不习惯。都睡吧，太晚了。”

付芬说着，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看不出任何异常。

“对了，睡觉前把头发擦干。”

进门前，她回头对曲流素说到。

“哎，我知道了妈。”

魏熠和曲流素上楼后，曲流素告诉了魏熠刚才的事。

“明天，你请个假，咱们带妈去医院看看吧，看着好像是梦游症。

再叫个可靠的佣人，陪着妈。”

“好，但是我们怎么告诉妈，她有梦游症呢？”

曲流素觉得，妈妈不会相信自己有梦游症的。

“你明天先试探一下，看妈知不知道，知道咋们就去看医生，不知道咱们再慢慢告诉她，她总会接受的。”

“也只能如此了。”

曲流素把刚才的痛埋在心里，她紧紧地抱着魏熠的腰，不想放开。

妈妈刚才的话，刺痛了曲流素的心。

平时，妈妈不太提起爸爸，也不会表现出对他过分的思念。

曲流素以为，妈妈走出来失去爱人的痛苦了，但今晚的事告诉她，妈妈很想念爸爸。

只是她藏得好，所以自己才以为她没那么伤感。

“卿尘，有你真好，你会永远陪着我的，对吗？”

“嗯，我一直会在你身边。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不能食言！”

“我一直记着呢，我要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不管多难，我都会的。”

魏熠已经失去过一次，他决不允许自己再一次失去。

第二天，曲流素起的很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妈妈。

付芬的房间门开着，被子整整齐齐的铺在床上，看不出有人睡过的痕迹。

“卿尘！快下来！”

曲流素来不及上楼，站在客厅大声叫魏熠。

正在厨房做早餐的付芬听见女儿如此大声，还带着恐慌的叫声，赶紧出来了。

“怎么了，素素，你怎么了？”

她拉住曲流素的手，并不知道曲流素刚才的尖叫是为了她。

“妈，”

曲流素只叫了一声，就觉得自己浑身发软，双腿打颤。

魏熠急急忙忙从二楼下来，和付芬一起扶住快要倒下去的曲流素。

“怎么了，素素，你到底怎么了？”

显然，付芬对昨晚的事，一点也不记得了。

“我没事，没事了。”

曲流素站稳，慢慢上二楼去了。

“没事了，妈。我看着她，您不用担心了。”

魏熠边安慰付芬，边跟着曲流素上楼。

进了卧室，曲流素一头倒在床上。

“吓死我了，我一看见床上没人，我还以为妈半夜出去里呢。

你知道吗，我当时想着，万一妈半夜出去，她又是这种状态，被车撞了怎么办？

或者她想不开，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我怎么去面对？

反正是不好的种种可能，我基本都想了一遍。

当我看见她从厨房里走出来，我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我是不是太紧张了？“

曲流素爬起来，无助的看着魏熠。

魏熠从后面抱住曲流素，下巴顶在她的颈窝。

“别怕，我现在就找人，先看着妈，让她不要出事，我再联系医生。”

“也只能这样了。”

曲流素到现在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

魏熠站在清晨的阳台上打电话。

“姑姑，咱们家以前的老人，有谁可靠，你能帮我找一个吗？”

魏蕤是被魏熠的电话吵醒的。

“哦，你是有什么事吗？还是，只是找个做饭打扫的？”

“要可靠的，忠诚的，会不会做饭不要紧。”

“熠儿，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姚萍又使什么幺蛾子了？”

魏蕤对于姚萍，有种根深蒂固的反感，只要是魏熠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魏蕤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姚萍。

“不是的，姑姑。是我妈，她昨晚在梦游，素素吓坏了，怕她出事。就想找个人看着。”

“哦，那她自己知道吗？”

“还不知道，我和素素正愁怎么告诉她呢。等她接受了，我们就带她去看医生。”

“那好，你们也先不要着急，我今天就给你把人领来，先看着你妈，治疗的事得慢慢来，急不得的。”

吃早饭的时候，付芬就像平时一样，没有任何异样。

曲流素结婚前，从没发现自己的妈妈有梦游症。

结婚后一直住在自己家，所以她不知道妈妈出现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于是她试探性的问道，“妈，昨天晚上，你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