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个月黑风高夜,不知道在客栈住了多少个日夜的一行人,这会儿又一次睡不着的几人心里有些不安,尤其是张宇。
作为这次前来接世子领头人,张宇又一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实在是睡不着,又爬起来了。
一开窗,张宇看了一眼又关上了,窗外的几道身影清晰的过分。
张宇靠着窗柩久久不言,他比谁都知道,他们这次根本不是来接世子的。
而那个关洲
张宇想起这人就觉得胆寒,他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而且还神经兮兮的,可是,他只能带上关洲。
他们已经被间接软禁在这里很久了,无论填满出不出门,都有人在盯着他们,一天十二个时辰,那些人从来没有一刻放松过,哪怕是那次洪灾,那些人都没有离开过一时半刻,而他们之中,每一个单独出去的人,都没有再回来过
张宇不敢细想那些人到底去了哪里,更不敢想那些人到底有没有招认些什么东西出来。
他就不该来这里
又或者是说,他当初就不该被那些人救下来,更不该财迷心窍,要不然,也不至于不困在这里举步维艰。
这么久了,如果不是查出来了什么东西,襄七王府怎么敢扣留他们这么久?好歹他们身后是幽西。
可是,张宇也不太明白,既然查出来了东西,为什么不直接拿下审问,而是这般钝刀子磨肉,不肯给个痛快。
现如今,且不论世子还在襄七王府,就算是世子在这里,他也未必会管他,毕竟他们不待见彼此很久了,而关洲,这人自视甚高,又狂又傲,没折腾死自己就不错了,哪还有功夫管他们的死活,更何况,关洲来西原,本就是来生事的。
越想越觉得悬在头顶的刀随时都会掉下来,张宇愁掉了不少头发,显然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铁甲撞击的声音,张宇小心的推开窗户,哪怕他只敢推了一丝缝隙,也足够看见街道上行色匆匆的士兵们了。
再定睛一看,张宇嗡的一下热了浑身的血,看着远处愈发明亮的火光手脚都有些颤抖,尤其是再看见看手他们的人也跟上了队伍,直奔城门口而去时。
山火,是山火
他在关洲那里看过郡都城的城防图和地形图,那里是一处山寺,方圆十里都没有人烟,一旦失火,城中守军一定会去救火的,而他们住的这家客栈离城门口太近了,近刀那看见行色匆匆的将士之中不少连衣裳都没来得及穿好就奔了出去,近到能清楚看到事发突然这时候根本没有人查路引凭证
几乎是一瞬间,张宇就做出了决定,他不能坐以待毙,等襄七王府把事情查出来了他就必死无疑了,这几年来,他可没少帮关洲的忙,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更何况他还蛊惑幽西王加入他们!
这下罪名,足够把他祖坟都给刨了,然后拖先祖出来鞭尸了
张宇从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清楚自己的罪行了,当即就决定出逃了,立刻去找了隔壁的几个兄弟,迅速商定了结果。
一个时辰后,城郊密林之中,张宇一行人才从别人手上偷来的马还没骑多远就被绊马索绊了个干脆,一个个都摔了个大马趴。
还没爬起来,心就凉了个彻底,而等他们爬起来时,面前的一行人更让他们心底发寒
“世、世子”
“世子殿下,您怎么来了您来的正好,襄七王府没有虐待您吧?趁着山火,咱们抓紧走罢,他们软禁了我们好久!”
“就是啊世子,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王爷可想您了,您出来的正好,我们一起回幽西罢!”
“殿下,我们”
又一个“我们”还没说完,就被一只利箭擦着耳朵飞了过去,惊得那人一哆嗦,对着面若冰霜的世子,终究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幽西,你们也敢再提幽西?!”慕容琼搭着弓,箭头划过他们一个个的脑袋,最终落在为首的张宇身上,拉满了弓。
“殿下!”张宇咬了咬牙,面对随时都可能会射过来的箭矢,沉声道,“殿下这是要杀我们?”
“我们可是来接殿下回家的,我们要是死在西原了,幽西跟西原的梁子可就结大了!”
这话未必是说给慕容琼听的,但只要对面有人听进去了,那就不算是废话。
两国交战还有不斩来使的规矩,更何况幽西几百年前早就是封地了,而西原这封地还得等太子登基之后才算是坐稳了,这时候,如果他们死了,还死在西原境内,御史台那边可有的掰扯。
“是么?”慕容琼面上再无半分玩笑意,冷冷反问,又自顾自笑了一声,手上一松,弦就抖了抖,而那箭,直直刺穿了张宇的肩胛骨。
放下弓,慕容琼凉凉看了眼,说:“你们平日为非作歹就罢了,毕竟抓不到你们的把柄是我无能,可都到西原了,怎么还不知道收敛呢?天底下可不是谁都无能为力的,我抓不住,自然有人能抓住。”
“至于西原和幽西,乃至是朝廷那边,只要本世子活着回去,你以为,这些还是什么问题吗?”
“自然,本世子肯定能活着回去,至于你们,就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命了,好好招供,说不定还有活路。”
闻言,张宇几个人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这意思已经够明显的了。世子已经知道很多事情了,之前没管,是力不能及,现在是趁着襄七王府的东风来清理门户了。
言外之意便是,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有除死路之外的另一条路可以走了
既然如此
离得最近两人忽然暴起,抄起后腰别着的两把菜刀,冲向慕容琼一行人。
刹那间,马蹄跃起,鲜血如注,两拨人顷刻间便混成了一团,此起彼伏的拳打脚踢和刀剑相接的声音,在林间小道上格外刺耳,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