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立勇的儿子何新宇看着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也很有自知之明,基本上问什么答什么,可问到他爸爸的工具箱,何新宇说他是真的没见过,至少搬家之后没再见过。
也是,四十多万在差不多二十年前的开山是笔巨款,何立勇根本不需要再去汽车修理厂打工,也就用不上这些工具,何新宇拆迁后没见过工具箱也合理。
出了审讯室,崔鸣和郭华明都没有说话。
回到办公室,李一凡问崔鸣:“何新宇总不能这么拒着吧,真要追究起来,你可未必扛得住。”
崔鸣点上一支烟,没有马上回答李一凡的问题,而是看向郭华明问:“一个胆小的人,不至于连智商都没有吧?”
郭华明赞赏的冲着崔鸣点了点头,说:“他的戏有点过了,一个中年人不至于吓得什么都说,而且根本不问为什么叫他来,什么时候放他走,唯唯诺诺,听话的样子是不是他在他爸爸面前就这个样子?而这个样子”
“假的!他在他爸面前的样子都是装的,何况在咱们面前。”
“所以他的话真真假假吧,他希望咱们处理或者说教训教训他爸,最好借着咱们的手,把他爸爸身上的气焰全部打没了!却不想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所以,他会说他爸喝多了跟他说杀过人,这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他自己通过某种契机知晓的,目的嘛,自然是让咱们把他爸爸留在这里,时间越长越好!但是关键性的证据,他就算知道也不会说!”
李一凡看了看两个人,又问:“那现在怎么办?不能一直拒着他呀。”
崔鸣拿出电话刚要打,电话先响了,崔鸣一看屏幕上陈兵的名字,笑了。
陈兵他们在何志勇养父养母家的院子里,真的找到了一个如桌般大小的水泥大墩子,正如崔鸣料想的那样,这是何志勇砌出来的,还嘱咐老两口别动,最后经过村干部的劝说,何志勇的养父养母同意陈兵他们凿了水泥墩子。
水泥墩子里是一副头部有伤的白骨!
崔鸣听完陈兵的汇报,安排了两件事,一是叫法医老郑头和谢玲玲赶紧过去,确认死者身份,确定死亡原因和时间,介于死者可能是何立伟,而老何头两口子又不是亲生父母,只能找何立伟的孩子与尸骨做鉴定,二是叫吴大力和赵光速速赶回队中。
等吴大力和赵光火急火燎的进了办公室,崔鸣连坐都没让他们做,说:“我现在放了何新宇,你们俩给我盯死他,看他这几天都去了哪里!别管他在哪里抱出个工具箱,就地抓捕!有了何立伟这个案子,再能找到作案凶器,何立勇想不开口都难!”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能留着凶器?再说,现在老郑头还没出尸检报告呢,死亡原因咱们就定了?”吴大力不可置信。
“同步进行!老郭说,对于何立勇来说,凶器就是陪他作战时的兵刃,有功的,他应该留着呢!”
“他儿子知道在哪?”赵光问。
“我感觉他知道,你们昨天审他的时候他不也是做出一副,老老实实,战战兢兢,问啥说啥的样子?我相信他性格有些懦弱,但绝对不傻!他爸要是因为点啥事关起来对他最有利,可要是杀人,还是因为钱杀人,他爸会啥样不说,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可就都没了!”
“头儿,我感觉你是觉得何新宇知道点啥!”
“昨天他有问你们为啥抓他,啥时放他走了吗?”
“没!”
“今天也没有!他心里有鬼!盯好他!”
吴大力和赵光连口水都没喝就又走了。
郭华明一直在旁边听着,等吴大力和赵光走后,他跟崔鸣说:“见见何立勇吧,看看他今天是什么心情!”
崔鸣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说:“好!”
其他人都在忙着,只好由李一凡做笔录。
何立勇昨天被郭华明吓唬了一通,晚上被关押的地方又只有他一个人,没有灯,没人说话,还阴风阵阵,他蜷缩在板床上一宿没怎么敢睡,精神上不自觉的紧绷着,不想去想张林与何立伟,可脑子里总是响起郭华明的话:他们俩看着你呢!他们俩等着你呢!
人啊,就怕打开想象的闸门,尤其是想何立勇这种,将这个闸门死死关了几十年,一旦打开,那种汹涌,让何立勇有点招架不住。
所以,当郭华明和崔鸣再见到何立勇的时候,他略显疲惫,没了昨天的那种轻蔑与不羁,只是依旧梗着脖子,只是他不敢看郭华明!
郭华明依旧微笑着,温和的问:“昨晚,睡的还好吗?”
崔鸣被郭华明这种毫无预兆的,狼外婆的声音整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更何况何立勇!
何立勇身子颤了一下,没有回答。
“他俩现在不会打扰你的,你应该趁着这两天好好休息,不然后面你可能就真的睡不好了。”
何立勇惊恐地看向郭华明,像是想问,为啥?
郭华明冲着何立勇慢慢展开笑颜,说:
“你不用问我,你到时可以问他俩,怎么十几年没找你,现在开始找你了呢?我个人理解,你不用当真,真的是我个人理解,他们俩刚被你杀死的时候,到那边还没什么能耐,你要是那时候就被抓住,过去也受不了什么大罪,现在不一样了,他俩带着怨气等了你十几年,你还没去报到,提醒下我们也算是逼不得已!”
何立勇紧紧咬着牙关,还是没有吭声。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催眠?心理学上的一种技能,用在治疗心理疾病的时候,帮病患找到病根到底在哪,用在犯罪分子身上,可以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比如一共杀了几个人,在哪杀的,用什么杀的,杀完放哪了!”
何立勇像是突然放松了一下,可随后又是一僵,他偷瞄了一眼郭华明。
郭华明依旧微笑着看着何立勇,眼神中放出的光,像是能灼烧了何立勇的眼睛,他赶紧又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