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房间里,张玉郎皱着眉,晃着手,踱步来回打着转,如热锅上蚂蚁一般,苦苦思量着对策。
“堂堂七尺男儿,决不能窝囊的饿死,我必须想办法自救,自救...”
宗门,朋友,衙门?我才十八岁,传过来才一个时辰,十八岁前,整日闭门练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来的朋友?
宗门更指望不上,上次领走一万大银时,掌门曾交待过,在正式完成一趟任务之前,我不会再有任何俸禄。
衙门就更不靠谱,满打满算,这才上班十天,连同事的脸都没认全,如何能寻求支援?
别慌,稳住!还有刷脸,武力,姐姐叔叔,卖房等办法,容我一一分析。
这张脸倒是够帅,但急切间,也遇不到饥不择食的富...女人呀,再说功法上有言在先,如果脱凡境之前元阳失散,这辈子就很难再进一步,踏进脱凡境将会成为镜花水月。刷脸这条路...行不通。
持武谋生...拦路打劫,我只是武道淬骨练体境巅峰,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但在大夏朝,武夫遍地走,高手多如狗的长安城里,只能算是个战五渣,以武谋生...划掉。
姐姐整天待在叔叔家深闺,吃吃睡睡,经济不独立,兜里比脸上还干净,她哪有钱?姐姐...也不靠谱,划掉。
叔叔或许会有点私房钱,但那是以前,如今家里两个女人紧紧盯着他,大丫头时不时撒娇卖萌打个秋风,婶婶隔三差五小扫荡,大检查。
叔叔恐怕也是一根赤枪,两袖光光,指望不上...
看来只剩卖房一条路,可是卖掉房子的话,我就没地方住,虽然避免了被饿死,却会被冻死!
一条条生路,又一条条堵上。
张玉郎满脸绝望,颓然跌坐床上,双目空洞,茫无焦距。
忽然,常年没有外人踏足的院子里,传来轻盈脚步凌空落在雪上的声响,随后是轻微的“咯吱咯吱”声,由远及近,直奔厢房而来。
张玉郎两耳一动,迅速持剑在手,隐于门后,全神戒备。
会是谁?挑在寒冬雪夜来访,是敌是友?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随之而来的除了寒气,还有暗香迎面扑鼻。
是个女人。
她穿着嫣紫色的长衫,层层叠叠,乌黑长发两侧束起,头顶横插一根玉簪,后面长发直垂腰间臀梢,肩若削成,细腰堪堪一握,往下又突兀宽满圆翘。
背影撩人,非敌是亲。
张玉郎松口气,从门后转出,放下长剑。
来者是张玉颜,他亲姐姐,表面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温婉闺秀,实则是绝凡境界武者。
武者境界共分十二层,前六个段位依次为,淬皮,淬精,淬骨,脱凡,超凡。绝凡。
他是第三个境界淬骨巅峰,张玉颜是第六个境界绝凡境,非巅峰。高出他三个大境界。
这武力差,便是姐姐从小疼他,以及三个月前一万两白银分文不剩的原因。
“来还钱的?”张玉郎没好气道。
姐姐再漂亮,也是未来姐夫得便宜,他非但没有任何好处,还破费一大笔钱财,导致今日之窘境。
再加上傍晚的那一拳,
他能有好脸色才怪!
“大郎,其实你不是我亲弟弟。”张玉颜直视着张玉郎,明眸中映出他影像,平静说出惊天霹雳。
刚适应新身份的张玉郎一懵,瞪大眼睛:“你是爹娘捡来的?”
张玉颜明眸眨了眨,乌溜溜的黑眼珠骨碌碌转动:“你是捡来的!”
“你爹和我爹是同门,也是拜过把子喝过血酒的生死兄弟,他在你出生前就去世了,把你托付给我爹抚养。等你长大成人后,再把真相告诉你。”
“捡来的”是每个孩子打小必经的父母考验,胆小的孩子听了惶恐不已,哇哇大哭,然后小心翼翼,规规矩矩,生怕惹恼父母,被送走遗弃。
胆大的孩子心思缜密,两眼一瞪,小手叉腰,更加蛮横且有恃无恐,因为父母除了他。再无其他孩子,哪怕是捡来的,也是唯一。有横行霸道的资本。
但这些,都只是父母与孩子斗智斗勇闹着玩的,当不得真。
很显然,张玉颜今天不是闹着玩,一来她不是张玉郎的父母,二来她没必要骗他。
因为只要张玉郎回门派一问,就会真相大白。
得知自己是捡来的,张玉郎捂着胸口,异常难过,心里一阵阵针扎般疼痛。
没养育几年,且不记得长相的爹娘不是亲生。感情深厚,朝夕相处十几年的漂亮姐姐张玉颜...不是亲姐姐。
这似乎都不是坏事,但张玉郎沉浸在身无分文又痛失亲姐姐的悲痛中,只觉天大地大,几无他容身之地。
张玉郎难过的低下头,情绪失落。
他又想起这身体原主人的昏迷原因。
前任是个内向敏感的人,从小就有畸形爱情观,格外依恋姐姐,
姐弟俩从小同床相守,抱团取暖长大,但自从叔叔家搬出来之后,前任已经有一年没有和姐姐在一起过。
傍晚时姐姐来瞧,前任撒娇搂着姐姐往床上拉,想要重温儿时的美好,但被姐姐一拳打懵。
然后他的灵魂穿越时空而来,趁乱摆平昏迷中前任,成为现在的张玉郎。
身体还是那具,灵魂却焕然一新。
张玉郎难过心情仅仅持续一小会,就笑出了声。
张玉颜神色担忧,叹口气:“你也别怪姐姐下手太重,姐姐当时心里有点慌,下手没注意分寸。”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以后,你不能再和姐姐一个屋,你都这么大了。”
张玉郎稍做酝酿,红着眼眶,哽咽着道:“姐姐,我感觉很孤独。”
张玉颜莞尔一笑,展开怀抱揽住他,轻拍着宽厚的肩背,温言安慰道:“乖,不孤独,姐姐在这。”
张玉郎埋头在一片馨香中,神魂颠倒,说不出话。
张玉颜心下欣慰,倒也没在意怀里的异样。
傍晚,她锤完弟弟离开后,忽然想起,似乎下手有点重了,夜里辗转反侧难眠,生怕弟弟被锤出个三长两短,便连忙飞墙过来查看。
她还真担心一拳把弟弟给锤挂了。毕竟她高出三个段位,算得上是个高手,而弟弟只是青铜...这意味着他抗揍上限不高。
当时情况紧急,混蛋弟弟已经把她抱起...,惊慌失措间,出手颇狠。
见弟弟安好无恙,她放下心来。
良久,张玉颜感觉有些不对劲,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异样,酥软,使不上力。使劲推了两把,却挣不开弟弟怀抱。
连忙运转功法,却畅通无阻,张玉颜顿时心下纳闷,轻声提醒道:“小弟,差不多该松手了吧,你都抱了半个时辰...”
“不要!”他摇头拒绝。
“撒不撒手?”张玉颜下达最后通碟,言语中威胁意味十足。
张玉郎连忙松开手,束手收脚,规规矩矩立在一旁。
再不敢越雷池半步。
张玉颜咯咯一笑,瞥了一眼张玉郎,很满意他的反应,摇曳着身姿飘然离去。
想起傍晚那恐怖一拳,张玉郎就不寒而栗,虽然不是他在挨打,但继承这具身体后,他感同身受,疼痛隐隐还在。
前任有这样暴力的姐姐,能安然活到这么大真不容易。
不,前任还是被姐姐打挂了,否则站在这里的就不是他。
他暗暗自警,以后一定小心,千万不能再被姐姐打挂。
来一趟大夏朝不容易,如果没将他几百亿财富全部留下...就狗带,那也太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