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巡视一圈,又与阿大骨父子对了次眼神,高老大平静了下来,嗤笑道:“贵寺可真是大手笔,竟然出动了相当于修命境的十八金刚,三十六罗汉来对付我们...”
众所周知,五原寺扬名天下的并不止佛法与恢宏的寺庙。
还有人均实力相当于修命境的十八金刚,三十六罗汉,七十二知客僧。
佛门弟子并不以武道修为来衡量实力,而是分为普僧,知客,罗汉,金刚,护法,活佛六个段位。
普僧指的是实力相当于修心境以下的武僧。知客实力相当于武者的修心境。罗汉与金刚,实力相当于修命境。护法指的是实力相当于修神境的武僧,活佛实力大约与武道十层及以上实力相当。
高老大故意如此说,暗藏着提醒同伴的意思。
大家小心,这帮金臂赤膊僧人不好对付。
“阿弥陀佛,阁下此言差矣。”
度厄和尚衣着庄重,排众而出,单手合十道:“鄙寺出动的僧人并不止这些,还有七十二知客僧,咳咳...院子里站不下,故而他们在外等候。”
倾巢而出...高老大心下一沉,猛然挥舞一下手中金丝铁环刀,瞪大眼睛道:“老秃驴,你唬我?何不说方丈红光大师也在此间,那岂不更有震慑力?你眼前这位可是河间王妃,身家尊贵。你动一个试试,看本老大撕不撕票就完事了!”
“善哉,善哉,施主是在叫老衲?”
声音突兀出现,似在天边,又似在眼前。
四合院造型的禅房别院里,众人神色戒备,两两僵持,闻声仰头望去。
靠西面一间禅房顶上,坐着一红衣袈裟大和尚,一声“善哉”,震的众人耳中嗡鸣,气血浮动。
好强的内气...高老大心下一凛,仰头应道:“大师就是红光方丈了吧,我敬您佛法无边,德高望重,但今日之事,谁来都不好使!”
度厄和尚踏前一步,盯着他道:“若阁下放下屠刀,贫僧保你等平安出寺。”
“平安出寺?哈哈哈...”高老大仰天大笑,将刀横在周夫人脖颈间,凶道:“我们特意潜入此间,就是要挟持周二夫人做人质,让你们投鼠忌器,放我们离开。老秃驴,废话少说,全都让开去路,否则...”
“否则怎样?”
“鱼死网破!”
“那与我五原寺何干?”
“老秃驴,周二夫人若死在五原寺,我不信你们罩得住!”
“......”
度厄和尚望了一眼安坐房顶装逼的红光大师,又望向高老大,心下腹诽:“你特么的,称呼方丈就一口一个大师,称呼我就一口一个秃驴。看不起谁呢?怎么说本僧也是相当于修神境的护法大手子,只比方丈那个瘸子低一个境界,就这么被你侮辱,好气!若是丫手里没人质,看贫僧不把你脑浆子打出来!”
眼看众僧不退反进,三人对望一眼,高老大有些慌神,神色激动道:“我数三声,你们再不退,我就撕票了!就先从这个小和尚开始!”
高老大刀锋一转,架在了张玉郎的脖子间。
“???”
关我什么事?张玉郎懵逼了,这就是杀鸡儆猴么,我很荣幸成为了那只小鸡仔。
想了想,似乎是觉得杀一个小和尚份量不太够,起不到足够威慑,还得罪了五原寺。高老大将刀锋挪到周婉儿细长的玉脖间,瞪着眼发狠道:“老秃驴,这位可是河间王二郡主,我数三声...”
度厄和尚打断他的话,运功在手,神色不善道:“你数,现在,立刻,马上数,看贫僧杀不杀你就完事了。”
“一...”
度厄和尚如此做派,高老大真慌了,但此时此刻,他不能展现出一点怂意,只好硬着头皮喊出第一声。
难道这帮秃驴真的敢不顾王妃郡主死活?不怕河间王一怒之下,踏平五原寺?高老大陷入了深深地怀疑和纠结之中。
“二...”
想归想,眼下已是骑虎难下局面,喊还是要继续喊的。就看双方谁先撑不住认怂。坚持到最后的一方,就占据了绝对话语权。
这会,度厄和尚已经将内气遍布全身,僧衣鼓动,猎猎作响,里面像是揣了个吹风机。
双方之间像是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随时都会断裂,生死只在一字间。
高老大额头沁出冷汗,很快汗出如浆,手中发抖,心下更加慌乱,“三”字犹如万斤,卡在喉咙间吐不出。
但这个“三”非吐不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三...”高老大艰难吐出这个字,心下暗恨:这帮秃驴毫无人性,竟眼睁睁看两个国色天香的美女香消玉殒而无动于衷,简直铁石心肠。娘的,如果还有以后,本老大说什么都不来寺庙逞能打劫了。
一帮秃驴,都是些魔鬼!
一想到自己手中的刀割下去后,人生就戛然而止,高老大的眼角挤出两滴豆子,手上用力,打算先结果了周婉儿,再结果了周二夫人,然后自杀。
自己绝不能活着落到那帮秃驴手中,定会被残忍折磨。日复一日。折磨完或许还会交给河间王府,继续折磨,年复一年。
不是或许,是一定。
噩梦啊...
“施主且慢!”红光方丈终于坐不住了,大喝一声,盘坐着从房顶飞了下来。以盘坐的姿势,“嘭”的一声落在地上。
硬着陆,砸起一阵尘土飞扬。
发什么呆?不知道本方丈练功走岔子,腿动不了么?为何不来接住本方丈...红光方丈眼神责备的瞪了两个亲传弟子一眼,脸上若无其事道:“施主,且慢,有话好说。”
高老大如闻天籁,松了口气,眼里含着泪花,险些喜极而泣。
这句且慢不亚于惊天喜讯。
阿大骨父子也松了口气,有那么一瞬间,他们以为会是鱼死网破的结局。心头充满了懊悔。
周二夫人松了口气,暗暗庆幸。若不怕死,她也不会被张玉郎持针逼迫,被捆住手脚。
周婉儿泪汪汪瞧了一眼张玉郎,忽然觉得,这个时候只有扑进他胸膛里,嗷嗷大哭一场才能安心,娘亲的胸膛只有柔软和温暖,不足以带给她安全感。
这就是性别的优势了,张玉郎回以周婉儿暖男一笑。自始自终,他一点都不慌。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吹了句口哨。
自打来到大夏朝,这种生死攸关,脑袋别在裤腰间的场面,他经历过的没有十次也有八次,早就习以为常了。
更何况他手中还有底牌,那就更不慌了。
院中众僧人齐齐松了口气,王妃与郡主若在五原寺香消玉殒。河间王定会发兵踏平此地。
就算此地不属河间府管辖,河间王也会这么做。
原因无他,河间王有横行霸道的实力,平时却异常低调。这带给他们的无形压力太大,五原寺众僧扛不住。
“大师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还是上了年纪的瘸子方丈好一些,心下有所顾忌,不像这些个年青的愣头秃驴们,就知道硬刚,把本老大吓了个半死...
高老大一副劫后余生神态,低着头,态度谦卑,真心实意对坐在地上的红光大师行了一礼。
红光方丈斟酌着言语,眼神睿智坚定,缓缓说道:“此事干系甚大,放诸位离去自然是不行的,五原寺后山有一峰,曰九龙峰,山势陡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峰顶悬崖有一院,曰思过院,施主三人可挟周二夫人前往此处暂居。
“只是本寺这位小和尚,与此事无关,施主需先放了他,另外还需放二郡主回河间府通风报信,诸位所求,无非钱财女人,以及身家安全,我寺中僧侣怕是连河间王府都进不去,非二郡主跑这一趟不可。
“另外,思过院中有三顶飞天木蝙蝠,可载一人或六十斤重物飞行十里,三位都是武道好手,届时谈妥条件,可一人一蝠,自行飞离山巅而去,本寺绝不追赶。
“在此期间,三位的住宿饮食,均由我寺负责每日送上,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红光方丈思路清晰,言语有理有据,在不放众人离开的前提下,给出了最好的解决方案。
态度表达明确,五原寺并不打算掺和进这场恩怨,只想维持原状。一切,需高老大三人与河间王细谈。
也只能如此了...高老大三人对望一眼,暗暗点头,接受了这个条件。将张玉郎与周婉儿退了回来,携裹着周二夫人往后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