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峰孤立五原寺后山,峰高百丈,笔插苍穹。索道如“之”,蜿蜒而上,隐入飘渺云雾间,似可登天。
四下群山蔓延,低头匍匐来见,
峰顶赫然平齐,一座天降宫殿置于其上,鬼斧神工,四面墙体悬空探出一丈有余,宛若华盖置顶。
张玉郎身上猛然一轻,将周二夫人重重放在地上,叉腰喘着气,两人目光交汇,眼神激烈交锋。
“二夫人,我无心的...”觉得理亏,他出言解释。
周二夫人妙目含煞,恨恨瞪着他:“窥私淫贼,下流胚子,我恨不能一剑杀之!”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想的...”他两手一摊,言语无力辩解。
周二夫人咬牙切齿,咄咄逼人道:“背主小人,无耻之徒,定遭天打雷劈。”
“我无辜的...”张玉郎低下头,气势沉底。
周二夫人犹觉不解气,咒骂道:“率兽食人者必断子绝孙,为虎作伥,纵有子孙亦为奴为宦为娼。”
好家伙,喷我就喷我,还捎带上我子孙后辈,他们还没出世就招此诅咒,冤不冤?张玉郎悚然惊直,勃然怒道:
“是,我是背主小人,可也没想到这主人沉如猪,重如象,差点把我腰给压折了。
“是,我潜觑窥私,谁叫夫人身姿出挑呢,古人云:天赋异禀者必有所善。由此可见,夫人定也是欲壑难填之辈。对了,我还与二郡主暗通款曲,如胶似漆。
“是,我是率兽食人,为虎作伥,不但如此,我还窥探夫人已久,今日这天赐良机,就让夫人见识一下无耻下限。”
说着,张玉郎伸出爪子,作势要往周二夫人俏脸上糊去。
突然面对成梭垃圾话狂喷,周二夫人明显极不适应,目瞪口呆,愕然消化着惊天信息,任由这些冲击在脑海中炸开。又看肢体羞辱将至,胸脯剧烈起伏几下,头一歪,跌到在地,晕了过去。
张玉郎打了个响指,嗤道:“切,不堪一击!”
转过头,对上三双瞪大眼珠,惊掉下巴的绑匪。
这是和尚吗?和尚啥时候这么生猛了?三人有些懵逼。
好一会,回过神来,高老大试探问道:“小和尚,你和她有仇?也对,如果没仇你也不会将她绑住,我的意思是说,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你是绑匪我是绑匪?能不能专业一点...张玉郎神色不满瞥了一眼高老大,掌控住节奏,沉声道:“你们绑架二夫人求什么?”
“求财。”
“求女人。”
“报复!求财,求女人。”
中年胡人求财,青年胡人求女人,高老大为报前番羞辱之恩,顺便求财求女人,没毛病。
“两位怎么称呼?”张玉郎望着胡人一老一少。
中年胡人一脸敬佩道:“大师,我叫阿大骨,他叫阿童木,是我儿子。”
草原儿郎不怕猛兽不惧死亡,唯敬英雄和狠人,很明显,张玉郎连河间王妃周二夫人都敢怼,也敢上,是个狠人。
总之他不敢,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先不说周二夫人武功奇高,不需睡梦中下手,光天白日就可以取他性命。更不用说河间王府这个庞然大物,州富兵强,横立北方,威慑草原诸部落,他不嫌命长,怎敢招惹?
至于儿子的需求,指的也是其他女子,而非周二夫人。
有些东西虽好,但得有命享用。这个道理阿大骨拎得很清楚。
周二夫人是他招惹不起的女人。
张玉郎弯腰将周二夫人扛起,搬到思过院一处精致厢房里,扯过被子盖住,从容吩咐道:“你们在此轮流看好她,”
高老大问道:“那你呢?河间府兵马来了之后的局面你有把握应付么?”
阿大骨父子附和点头,这也是他们想问的。
张玉郎斟酌着言语答道:“有周二夫人在手,飞天木蝙蝠脱身,又有地形优势,应该可以应对。”
高老大又问:“什么是优势地形?”
“九龙峰身处绝地,高耸入云,不受围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来多少兵马都使不上力。”
三人面露喜色,齐道:“说下去。”
张玉郎摆了摆手:“这就涉及到军事方面的常识了,说了你们也不懂。”
你说啊...你不说我们当然不懂。乱世就在眼前,谁心里还没个征战沙场的梦?万一哪天不想当劫匪了,当个将军,博个高官万户侯也是极好的。
高老大心下一横:“我决定不要财色了,要兵马,那你们...”
父子俩对望一眼,“我们不要兵马,我们要青壮奴隶。和钱财女人。”
奴隶可以干活,可以拉去打仗,还能发展为族人。这年头没身份证,大夏人穿上胡衣,蓄起虬须,喝两杯马奶酒,再沾染上一股子牛羊骚味,说自己世代生在草原,绝对没人怀疑。
如果要女人,张玉郎还真不舍得把水灵灵的大夏女子交给三个粗人。这年头,不论男子女子,都是战略性资源。
但要兵马和奴隶,应该有操作空间,反正不用他出血,河间府那么富多。
想到这,张玉郎答道:“那行,你们看好她,我下去给你们取吃的喝的.....”
高老大诧异道:“你去?”
三人忽然觉得,思路清晰的张玉郎更适合当首领。听闻他要走,高老大心里莫名有些没底。
张玉郎反问:“难道你去?我觉得你下去会被罗汉金刚们捶成肉泥。”
好吧,还是你去!高老大忙与阿大骨父子耳语一番,定下职责,三人分工,一人点对点看守周二夫人,一人扼住上峰的通道,一人歇息换班。
爬下险峰,五原寺众僧与周婉儿已等候许久,纷纷围过来,打探峰顶上面底细口风。
之前,高老大三人都不愿驮周二夫人上九龙峰,其实也不是不愿意,是不敢。
他们心里清楚,碰了王爷的女人,怕是不能善了。故而要求五原寺派出一个武功不入流的和尚,背周二夫人上去。
但五原寺全是受过戒律的良家僧人,五戒色为首,视女子为洪荒夺精猛兽。
谁敢去背?
这个时候,张玉郎挺身而出,接下了艰巨任务。不顾红光方丈与度厄和尚频频使眼色,老老实实将周二夫人背了上去。
并没有中途背着周二夫人跳下悬崖脱困,英雄救美的情节出现。众人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红光大师被两个亲传弟子架到张玉郎面前,面色不愉质问道:“度劫师弟,老衲频频暗示于你,为何不背着周夫人跳下峰顶脱困?”
张玉郎故作不解道:“那么高,跳下来会摔死的,方丈师兄,你这个样子,能接住我吗?”
老瘸子坏得很,站都站不起来,搁这忽悠谁呢。
红光方丈面显尴尬:“咳咳,度厄师弟一定会接住你的。”
度厄和尚连忙表态:“师兄,别这么说,两个人加起来两三百斤,我哪里接得住,我只能保证接住周二夫人,毕竟她轻一些。”
“那你使眼色给度劫师弟做甚?”红光方丈不爽,反捅度厄一刀。
度厄和尚脸色一窘,支支吾吾道:“我是示意度劫师弟将周二夫人抛下。”
把周二夫人抛下来,我独自留在上面,面对三条大汉.....你们这俩坑货。一点都不靠谱,幸亏老子没听你们的。
张玉郎狠狠瞪了两个老秃驴一眼,伸手揽过周婉儿小肩,往远处带。留下众僧目瞪口呆。
“方丈师兄,度劫师弟破戒了,五戒色为首哇。”
“度厄师弟为何不亲自和他说?你才是戒律堂首座。”
“呃,当初我忽悠...邀请他入门时,曾许诺他可以不遵五戒,只要心中有佛即可。”
红光方丈脸色一黑,语气平缓道:“师弟你过来,我有一句悄悄话和你说。”
度厄和尚弯腰探过头去,做出倾听状。忽听“啪”的一声,光头上一麻一痛,茫然跌坐在地。
良久,度厄和尚懵懵站起,怒吼道:“老秃驴又打我头,我和你拼了!”
但四下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