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无人应,原主干脆翻墙而入。刚跳进院子,就见婶婶何晴举着棍子打下来。
原主大吃一惊,连忙伸手接住棍子,喊道:“婶婶棍下留人,是我。”
见是多日不见的侄儿,何晴急忙停住手,焦急道:“大郎,见着你姐姐了么?”
“姐姐?”原主惊讶道:“姐姐她不是一直待在闺中?怎会不见?”
何晴神色惆怅说道:“昨日,她暴打了赵二公子一顿,夜里你叔叔下差回来,说了她两句,今日早起便不见人影了,也没留信说到哪里去,走时也没带银子,她从小就乖巧懂事,逆来顺受,也不知是昨夜走的,还是今早走的。你叔叔天一亮就去寻她,但都到这般时候,两人都还没回来。”
张玉颜乖巧?逆来顺受?我没听错吧!处于上帝视角的张玉郎开始怀疑人生了,原主曾被她一拳打挂,难道是我记错?
但令张玉郎惊奇的是,原主居然点了点头,赞同何晴所说,姐姐乖巧懂事的评语。
姐姐是何晴一手带大,她俩亲如母女,感情深厚,眼下姐姐突然离家出走,何晴急得眼眶发红,如热锅上的蚂蚁。
原主感同身受,急忙安慰道:“婶婶莫急,姐姐聪明机智,武功不弱,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想了一下,听婶婶言语中的意思,姐姐应该是气不过被叔叔训斥,一时想不开离家出走,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何晴无奈道:“本来玉颜说不想嫁人,但那赵二公子年方二十四,一表人才,家境殷实,托许媒婆前来说媒,我推辞不过,就带着玉颜去瞧了瞧。
“谁知那赵二公子并非娶妻,只是纳妾,玉颜气不过,当场从屏风后出来,将他暴打一顿。
“玉颜从小就乖巧,定是气急了才会失态,那赵二公子忒不当人子,就算长得俊,也该打!”
见原主点头附和着何晴,张玉郎哑然失笑,姐姐哪里乖巧?揍人只是日常基操好么,哪一天不暴打原主三五下?也就你这个傻婶婶不知情罢了。
原主表面附和着何晴,扭头也是嘿嘿一笑,转回头又换回一脸严肃道:“婶婶,姐姐连咱们东城都不太熟悉,您想想,她有什么熟悉的地方?又或者最喜欢去什么地方?”
何晴皱着眉头想了想,道:“玉颜平日里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几乎没有出去游玩过,也没与别的姑娘闺蜜相好,只有昨晚被你叔叔训斥,晚饭都没吃,郁郁不乐,离家出走也是头一遭,之前从没有过。”
姐姐是资深宅女,原主是清楚的,只是他搬出叔叔家已经一年多了,不知道这一年多姐姐的性格,喜好有没有变化。
自己被两个强大的外来者入侵神魂,又昏迷了小半年,更加不确定姐姐眼下的想法。如今他一个月只有两天时间,特意赶着点回来看望姐姐,姐姐却恰好在这时候玩失踪。…
好事总是多磨。
猛一下子,他的思念竟无处安放。
姐姐不在,与婶婶三句话就会吵起来,原主自然也没待下去的心思,见婶婶拿目光注视着他,欲言又止,心知婶婶定是被门口一群人吓到了,想留他在家壮胆。
一时间觉得分身乏术,纠结万分,到底是该去寻姐姐,还是陪婶婶。
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一个是抱着她的那一对东西长大,一个是抱在一起相互取暖长大。
左右为难。
长安府城很大,要找一个大活人不亚于大海捞针,何晴最先反应过来,当机立断道:“大郎,你去寻玉颜,不要管我,天黑之前,不论找不找得到,都回来报个信。”
不用选择原主松了口气,连忙应下。
出来叔叔家,天色已近午时,熟悉的街道上行人渐多,场景热闹起来。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耳畔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吆喝声。迎面拂过的暖风带着各种味道,让原主心里莫名踏实,思念姐姐的迫切心情稍稍有些缓解。
悠扬的钟声自长安府鼓楼传来,听着声响,时辰已是午时。
这个时代没有钟表,晨钟暮鼓夜锣,以声音的方式提醒着人们,今夕是何年,此时是何时。
原主寻姐殷切,没心思听晨钟报时,只是迈开大长腿,强势挤过人流,挤开一个个大姑娘小媳妇,糙汉子,脚步不停,目光四下巡视,口中叫着“姐姐”,“姐姐”。
街道虽长,总有尽时,长安虽大,却也难不住有心人,走了三四个时辰,嗓子都喊的沙哑了,却哪里见着姐姐的影子?
越走越茫然,越寻越气馁,原主干脆停在长安府最中央的鼓楼下,捶着腰坐在台阶上,唉声叹气。
遥遥跟在后面的云飞烟也在唉声叹气,原主这智商没有抢救空间了。
上帝视角的张玉郎也在叹气,由于身处上帝视角,上午一出门,他就发现了姐姐张玉颜的踪迹,奈何他尝试了一番,竟然不能像挤弥临一样强行挤号。
索性也就只剩唉声叹气了。
先不说姐姐近在眼前,原主竟然瞎了一样看不见,他的寻人方式就有很大问题。
难道他就没意识到自己不是平常人?早已是拥有三四百个手下的皂班副班头!竟然一个人傻乎乎的跑了一天。
这种事情,只需回府衙一声令下,几百个衙差出动,寻个人很难么?
张玉郎叹着气,“瞧”了一眼远处的云飞烟,见她正仰头望着三层高的鼓楼上方,心下暗赞飞烟灵敏机智。
云飞烟心有所感,明眸低下,直直盯着原主头顶三尺之处。
不会吧?这你都能感觉到我张玉郎心下一怔,连忙收回视线。
云飞烟愣了一会,纳闷的摇摇头,视线又望向鼓楼顶上,那里,正蜷缩着一个妙龄女子。
不是张玉颜又是谁?…
张玉郎再次悄无声息望向云飞烟,她立马将眼神锁定过来,目光疑惑。
这就是绝世高手的五感六识么,张玉郎震惊了。
此时,原主也发现了不远处的云飞烟,站起身,声音冷漠道:“你跟过来做什么?”
被冷言冷语相向,云飞烟忍住心里难过,默默告诫自己:“这不是张玉郎”,这才堪堪压下心酸心痛的念头,却又涌上一丝虐气,眼神不善盯着他道:
“大路朝天,你管我?”
寻人无果,原主正好一肚子火没处发,瞪着眼道:“你分明就是跟踪我!”
“跟踪你又怎样?”
“你不知廉哎呀,你竟敢打我?”
“耻”字还没说出,原主就被云飞烟一巴掌拍翻在地,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
“我不能打你是不是?打的就是你!”
“能能能,姑奶奶,轻点。哎呀,别打脸”
鼓楼底下的动静惊动了四周行人,也惊动了楼顶的云飞烟。她扒着栏杆望低下瞟了一眼,顿时被吸引住了目光。
底下,一个身姿苗条,长相俊美的白衣公子哥,正在按住一个青皮光头小和尚暴打。一边打还一边数落他。
白衣公子也不打别处,就往屁股,背上,脸上等皮糙肉厚的地方捶,“啪啪啪”的声音听着吓人,实际上也没下重手。
小和尚叫的那叫一个凄惨狼狈,左躲右闪,就是避不开白衣俏公子的纤细巴掌。
张玉颜看的咯咯直笑,暗道这小和尚真有趣,挨打的姿势都和弟弟那么像。
正笑得开心,忽然见那白衣公子停了手,仰头望过来,没好气说道:“看什么看?笑什么笑?你弟弟挨打很好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