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惊了两个人。
姐弟俩一个往下看,一个往上看,目光对上,顿时热泪盈眶,原主委屈的叫了一声“姐姐”,眼眶湿润,泪水模糊。
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见了姐姐高兴的。
张玉颜先是一喜,又一股怒火冲天而起,飞身从三楼下来,叉着腰,气势汹汹质问云飞烟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打我弟弟?”
云飞烟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他骂我,我揍他,有什么不对?”
张玉颜掂了掂双方战斗力,感觉对方深不可测,不是她一个修心境能对付的,便哼了一声道:“那你略施惩戒就好了嘛,干嘛打那么久?”
云飞烟微微一笑:“你不也看了这么久没出声!”
张玉颜神色一滞:“我我那不是没认出来么。”
“你当姐姐的都漠不关心,我打他几下不过份吧,再说了,我手很轻的,他身上都没有伤。”
张玉颜不信,拽过弟弟一通检查,果然,别说小伤了,连红肿都没有,她连忙问道:“弟弟,疼不疼?”
“疼,太疼了。”
“哪里疼?”
“哪里都疼!咦,怎么突然不疼了。”原主顿时来了精神,这才意识到朝思暮想的姐姐就在眼前,顿时不管不顾,张开双臂就是一个熊抱天下。
四方神佛,五方帝君,感谢你们,终于让我找到了姐姐
紧紧拥抱着姐姐,仿佛拥住了全世界,原主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淌着,嘴里喃喃唤道:“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好想你。”
这情真意切一幕,感动的张玉颜眼眶湿润,倒是没有像以前一样,立即挣开怀抱,暴打他一顿。只是默默垂着泪,安静的待在他怀里。
围观诸人也都看的心有戚戚,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太感人了,让我想起了我过世的娘亲,哇”
“我也想起了我十几年没见面的姐姐,呜呜”
人群中顿时呜咽声一片,大姑娘小媳妇们都抹着眼泪,眼眶红红,思绪纷飞。汉子们也昂着头,努力憋住泪感,不让小豆子落下来。
良久,听着背后的动静,姐弟俩回过神来,对望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拉着手悄悄离去。
跑出去好远,张玉颜又是欣喜,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嗔道:“弟弟,你怎么成光头了?怎么到这里来了?这几个月你去了哪里?”
一上来就是灵魂三问。
原主叹口气道:“姐姐,你先别问我,我问你,你怎么躲到这儿来了?你知不知道不辞而别,家里人多担心你?我们找你找得多辛苦?”
张玉颜拍了他肩膀一下,看了看天色已近黄昏,哎呀惊呼一声,道:“怎么都这般时候了?弟弟,我好饿。”
还知道饿,说明脑子还正常,嗯,这是我姐姐没错了原主暗暗腹诽着,牵着姐姐,寻了一个大酒楼,大大方方走进去,摸出一张百两面额的银票拍在柜台上,豪橫喊道:“掌柜的,所有好吃的都来一道,一柱香内如果能端上来,赏赐纹银百两!”…
正拨着算盘算账的胖掌柜吓了一跳,等意识到不是开玩笑,立马应了一声“好嘞”,嗖的一下子就窜进了后厨。
紧接着里面响起叮叮当当的锅碗瓢盆声,切菜声,剁肉声。
看来为了百两纹银,掌柜的也是拼了,亲自上阵大厨的速率他信不过。
张玉颜第一次做出这般任性的事,见整日不见面的弟弟都寻来了,知道家里必定是乱成一锅粥,倾巢出动搜寻自己,俏脸上忍不住一红,道:“叫你们担心了。我本想随便走走就回去的。”
原主吐槽道:“姐姐,你任性不要紧,但至少要留个字条告知一下家人吧,叔叔被你吓得半死,婶婶以泪洗面,弟弟我腿都跑断了,还莫名其妙挨了顿打。你说说这叫什么事?”
张玉颜垂下头,不好意思道:“昨日婶婶带我去相亲,那赵二公子看着一表人才,竟是纳妾,我气不过,便打了他,夜里叔叔训斥,我觉得烦闷,就半夜跑出来透透气,没想到一下子耽搁到现在。”
见姐姐认错态度较好,张玉郎也就见好就收,安慰道:“好了,都过去了,等会跟我回家,沐浴更衣,好好休息休息。”
姐姐难得脸色一红:“回哪个家?”
“当然是咱们自己的家了。”原主理所当然道:“以前我年纪小,没能力养活姐姐,现在有这个能力了,自然是回咱们家住着舒服。”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回头,就把咱们家隔壁那个大宅子买下来,打通了住,再请一些护院,仆人,买一些丫鬟,专门伺候你,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回咱们自己的家张玉颜神游天外,没有反应。
不怎样,拿我的钱装大头蒜,那十万两银子可是我的。算了我的就是你的,你拿去用吧。上帝视角的张玉郎想了想,决定成人之美。
就算反对,也无法阻止,不能强行上号,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姐姐,你觉得怎么样?”原主追问道:
“啊,哦,弟弟你说什么?”张玉颜回过神,脸泛挑花问道:“什么怎么样?”
原主又重复了一遍买隔壁宅子,买丫鬟请护院的的事。
平时颇有主见,精明独断的张大小姐,这会也犯了迷糊,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主叹道:“姐姐,这几个月,我好想你,日思夜想。”
张玉颜脸泛桃花红,本不想回弟弟的话,却见他神色郑重,不似玩笑话,便轻轻嗯了一声。
沉默了一会,原主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说道:“那姐姐你同意了吗?”
张玉颜犹豫道:“这样不好吧,叔婶费尽艰辛将我们养大,我们便离他们而去,会不会有些不孝顺。”
“知道不孝,你还离家出走?”
张玉颜心里一急,又是一阵委屈涌上,气道:“你尽会说风凉话,昨日需要你时,却也怎不见你。”…
对原主来说,与姐姐已经小半年没有吵嘴,觉得格外亲切。
也不知是融合了部分不属于他记忆,还是的确长大了,现如今他已经不太会和姐姐较真,拌嘴时也知道处处让着,看上去倒像个哥哥,而不是弟弟。
一顿饭,姐弟俩都觉得异常温馨亲切。
“弟弟,我们走吧。”张大小姐轻轻抚了抚圆滚滚的肚子说道。
吃的太饱,她有些站不起来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两人携手往回走时,已是月挂柳梢头,人行黄昏后。张大小姐迈开大长腿,走着消食步,长发飘飘,身姿摇曳,黑暗中明眸忽幽忽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她兴致不高,原主便开口道:“姐姐,咱们有钱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张玉颜嗯了一声:“真要搬出去住嘛,怪不舍得婶婶,你又整天不沾家,我一个人多孤独呀。”
原主呵呵一笑:“原来你担心这个,买一堆丫鬟回来陪你就好了嘛。”
张玉颜幽幽说道:“有的人是无法替代的。”
原主笑了笑道:“总之,我每月至少赔姐姐你两天,夜里也可以。”
张大小姐听得又喜又羞,轻轻拍了他一巴掌:“就会胡说八道,夜里才不要你陪。”
话虽这样说,只不过脸上的欣喜之色,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见这副神色,便知她口是心非,原主当即哈哈一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若是想念婶婶,把她们也接过来住就是。”
张大小姐听得心花怒放,忍不住嗔了弟弟一眼,望着他轻声道:“这几个月,你变化真大,今天还好些,前些天,你都不知道你有多油嘴滑舌,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呛的我都无话可说,我那时候我老怀疑你是不是换了个人,不是我弟弟。所以那段时间都没敢去看你。现在我放心多了,你还是我弟弟。”
处于上帝视角的张玉郎听的一惊,总算意识到在至亲之人面前,无论掩饰的再好,都会有破绽,常年累月积累下的细小生活习惯,如显微镜一样,分毫毕现。
原主陪着笑,没有说话。
这话他不知道该怎么接。
一弯圆月高挂星空,洒出淡淡的银色光辉,照耀着相伴行走在长安府宽阔的街面上的姐弟俩,映出去短短两条影子,形影相随,不离不分。
月如玉盘悬银河,惹人遐思无限,心旷神怡。
望着春夜月明美景,张大小姐轻声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这便是花好月圆夜么,果真是美极了。”
花好月圆,原主是有这个记忆的,知道是张玉郎写在老宅记事本上的句子,却没来得及看,便询问道:“姐姐你又翻看我的记事本了?”
张大小姐嫣然一笑,眨了眨眼道:“怎么,我不能看?”
这语气太熟悉了原主顿时觉得有些皮痒,连忙点头道:“能看,能看,您随便看,我的就是你的,你的”
张大小姐打断他的话,轻声笑道:“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对,姐姐你说的都对。”
见弟弟不生气,张大小姐忽然感觉像是一拳打在空气上,纳闷道:“你不生气?”
原主笑了笑道:“不生气,我经过佛祖一道至理点化,已经可以看透烦恼,人世间再无能激怒我的事情。”
“什么至理?”
“佛说,不要和愚蠢的人争执。就永不会生气,也不会烦恼。”
“弟弟,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嗯,对对,姐姐你说的都对。”
原主说完,撒腿就跑。
好一会,才听到身后响起一声尖叫:“臭弟弟,你站住,看我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