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进很快被聂古儿风打翻在地,像提小鸡仔一样,提溜了回来,丢在地上。
他看了眼莫名被围殴,一脸气愤的老陈,又看了眼张玉郎,低下头,神色黯然道:
“大人我不是白嫖只是钱不趁手”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看了眼张玉郎,见其神色平静,悬着的心顿时放下来一些。
他记得张玉郎是长安府衙的人,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又一个钱不趁手张玉郎心里一动,瞥了一眼他,问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正在若有所思的聂古儿风立刻看向蔡进。其他人也都纷纷注目,之前和老陈打斗的四人也都围了过来。
众人心下齐想,原来此人是兰赌坊的,嗯,等会一拥而上,再捶他一顿。
大家以前在兰赌坊可没少输银子。
蔡进尴尬的笑了笑:“大人,赌场不行了。”
“半个月前,赌场来了个青衣人,逢赌必赢,兰赌坊眼下已是一蹶不振。”
“小的如今已经失业了。”
啊这,张玉郎面露讶然之色,
蔡进继续说道:“前几日,我在幻赌坊里偶遇那青衣人,被他以传授赌术的由头骗走了一千两银子!”
“而后他不见人影,我咽不下这口气,四下寻他,昨日,我在青玉楼外面堵住他,他说知道错了,遂在青玉楼里摆了一桌向我赔罪,吃过饭后,又给我点了个夜娘,说今早就还银子,然而今早起来,他又不知所踪。”
“昨日一通费用,又是三百多两银子,我银子都被他骗光了,哪里给得起!”
一听说蔡进身上没银子,四名青玉楼打手又要上前捶他。
原来如此张玉郎忽然对青衣人产生了浓厚兴趣,摆手镇住场面,摸出银票替蔡进结了帐,问他:
“你能找到那青衣人么?”
“这”蔡进皱眉思索了一会,丧气的摇了摇头。
“他与你有仇怨?他为何偏偏与你过不去。”张玉郎疑惑问道。
青衣人能安然无恙的将兰赌坊赢到破产,还把老江湖蔡进给骗的身无分文,至少具备了高赌术,高武力,高智商等几大条件。
这样的高人,怎么会和蔡进一个普通角色过不去?
“之前素不相识。”蔡进摇头:“不知他为何针对我。”
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针对张玉郎讶然失笑。
很明显,蔡进并没有将他知道的所有关键点都说出。
不过张玉郎倒是没有再问,只挥手打发蔡进离开,而后吩咐老陈,动用银龙卫盯住他一举一动。
老陈当即拱手领命,去布置眼线。
……
与此同时,天心阁。
二楼观天台上,天心婆婆拿着修门法器,一脸肃然。
有为保持着跟班该有的笑容:“婆婆,发生了何事?”
天心婆婆叹口气,道:“白使来信,说王天衣前些日子离开了修门,还有一人与她同行。”
王天衣?王家在修门中的高手!
有为一愣,他一直觉得修门与世隔绝,修门中人距离俗世十分遥远,但突然之间就要直面这些高人,这让他觉得很不真实。
天心婆婆是大宗师不假,可特长并不是能打。无论是九绝琴音,还是凤翎大法,都非单打独斗的功法。
本能的,有为感觉这次的事情恐怕不能善了,要知道,王天衣的夫君赵风的死,与众人有莫大干系。
虽说赵风是主动挑事不成被反杀,可在强者的行事准则里,从来都是不论对错,只论脸面与恩怨。
他们想杀一个人的时候,是不管什么道义和理由的。
有为搓着手,沉吟道:“婆婆,怎么办?正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要不我们跑路吧。”
“能跑到哪里去?”
天心婆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有为神色焦急的分析道:“这事与我们无关呀,咱们何必趟这趟浑水?”
天心婆婆脸色严肃:“大宗师岂可不战而逃?无非就是兵来将挡罢了。”
有为摇头道:“那可是修门中的高手,婆婆你只是个外围高手,挡不住啊。”
天心婆婆秀眉皱结,陷入沉思,有为说的确是实情。无论是战斗力,还是与张玉郎有实无名的关系,又或者是帝师身份,此事她都不太好插手。
在某种程度上,她代表着朝廷的立场。
有为忽然想到了什么,提议道:“婆婆,不如我们给婆公报个信,让他多加戒备,也算尽尽人事。”
言下之意,其他的事就别多管了,王天衣再牛逼,也必不敢来寻帝师天心婆婆的麻烦。
至于张玉郎,看上去不像是个短命的人,自求多福吧。
天心婆婆心下怅然,也觉得唯有如此,方才不会令事情复杂化。同时也可以暗中观察,关键时候施以援手。
“也好,有为,你立刻往南灵伯府跑一趟,提醒他多加戒备。”
“明智的选择!”有为大喜:“婆婆,我这就去。”
说罢,他下了观天台,匆匆去报信。
下午,南灵伯府,二楼东厢房。
云飞烟望着在一旁酣睡的儿子,脑袋里一阵茫然,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宽额头,塌鼻梁,眼睛与身体不协调的大,厚厚的嘴唇像个鸭掌,黝黑的肤色像刚从煤窝里捞出来似的。
小家伙的模样既不像她,也不像张玉郎。
她颜值爆表,没想到却生了个这样不讨喜的儿子,不好听的说法是丑。
连见多识广的接生婆都被小家伙的尊荣给吓到了。
具体的表现就是,云飞烟给她的赏钱只收了一半。
房间里气氛有些压抑,云飞烟脸色难看,一旁的闫小五与小含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同情。
小含倒了杯热水,端到云飞烟面前,温声道:“夫人,喝口水吧。”
“夫人莫心焦,小孩子长着长着就会变好看的。”
闫小五也连忙出言安慰,说小时候的丑不叫丑,那叫有特点,小时候好看,长大了必然长残此子长大了必然不会丑,就算丑,以南灵伯的地位和身家,小家伙也不会娶不到媳妇。
所以根本不用难过嘛。
这是安慰人的话么云飞烟神色诧异的望着闫小五,确认她的表情不似在调侃自己,旋即释然。
闫小五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又能说出什么好话。
见她惊讶,闫小五笑了笑:“姐姐不要小看我,我姐妹兄弟很多,从小就见多了这样的例子,就说我二十八弟吧,刚生下来时,丑的我父亲都不乐意抱他,现在五岁多了,长的可俊了。”
二十八弟?有这么多兄弟姐妹么?云飞烟愣了愣,道:“能与我说说家里的事吗?”
闫小五沉默了一下,声音不自觉的低沉下来,“我家里,几个娘亲相安无事,兄弟姐妹们都很亲善的,全然没有别的世家大族那样勾心斗角。”
她有些想家了。
云飞烟好奇道:“你有几个兄弟姐妹?”
“一个哥哥,三个姐姐,二十三个妹妹,两个弟弟”
闫小五说到这里,扳着指头数了数,神色有些不好意思:“加上我,共三十个。”
“平时家里可热闹了,每到吃饭的时候,就和赶集一样,很是热闹。”
小含呆呆痴痴的听着,身为独生子女的她,很难想象出五六十人挤在一起吃饭的情景。
这也太能生了不是娶的夫人太多了。云飞烟同样惊讶的合不拢嘴,问道:“你父亲娶了多少夫人。”
“六个。”闫小五不假思索回道。
六个夫人生了三十个子女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恐怖的生育能力和生育率。
见众人吃惊,闫小五解释道:“我娘是大夫人,生了十个。二娘生了六个,三娘生了五个,四娘和五娘都是生了四个。六娘刚过门没多久,才生了一个。”
“……”
厢房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沉默了。
怪不得闫道全的后院里没有勾心斗角,夫人们都忙着生孩子了,哪有时间斗?
三十个子女里只有三个是儿子,大儿子已经成年,地位稳固。两个小的还在嗷嗷待哺,想斗也斗不起来啊。
云飞烟忽然没那么难过了,虽说这个儿子是丑,但可以再生啊。
心下的难过刚消失不见,但气愤的情绪又随之而来,为了生这个黑炭,她遭受了多大的罪,张玉郎竟然也不来陪她,
刚从外面回来,没待片刻,这会不知道又跑哪里去浪了。
云飞烟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小家伙身上,瞪大眼睛,试图从黑炭儿子身上寻出一丝丝可爱之处。进而对他产生些许喜爱。
怎么说也是她亲生的,哪怕是个石头,怀了十个月,也是有感情基础的。
这时,下人来禀,天心阁管家来拜访。
有为急急忙忙进了大厅,仰头看到立在二楼楼梯口平安无事的一家子,顿时如释重负。
他遥遥拱了拱手,朗声道:“夫人,婆婆命我来告知诸位,修门王天衣已经离开内门,返回长安。有一男子与她同行,极有可能是为赵光报仇而来。”
云飞烟一愣,心下隐隐有些感动,倒是不曾想到天心婆婆如此识大体。之前,自己可没少怼她。
有为继续说道:“婆婆劝你们先出去躲一躲风头,等你身体复原了再回来。”
云飞烟沉吟不语,没有表态。
她同样有身为大宗师的骄傲,这骄傲让她抹不开脸面跑路。
有为把目光投向她怀里的小家伙,沉声道:“孩子毕竟还小,经不起风波。”
云飞烟嗯了一声,选择从心。
有为见目的达到,便拱手告辞。
天近黄昏,张玉郎骑着四不像回到府上,刚下来马,就看到云飞烟蒙着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怀里抱着孩子,似乎要出远门。
“夫人这是?”张玉郎脸上写满了问号。
云飞烟注视着他:“王天衣来了。”
“王天衣?”张玉郎沉声道:“来得好快!”
这句话声音有点大,许多下人都听到了,众人当场全都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张玉郎,看他如何处置。
下人们并不知道王天衣是谁,但却可以从主家凝重的神色中,推测出来者不善。
张玉郎笑了笑:“不若去川中一避,正好可以带小五回去省亲。”
闫小五的眼神当即亮了,她赞成这个英明的决定。
张玉郎继续说道:“驾着那辆豪华马车上路,这样旅途不会过于劳累。”
云飞烟点头附和,一家人达成跑路的共识。
这时,早有下人将马车拉出来,聂古儿风跃上豪华马车,端坐于驾驶位,等一家子都上了车,扬鞭出府而去。
走不多远,豪华马车驶入一个偏僻的小巷。
少顷,豪华马车出了小巷,由聂古儿风驾驶着,往南门方向驶去。
不多时,又有一辆普通的马车,悄悄驶入小巷,而后从另一头出去,消失在黄昏夜色中。
普通马车里,闫小五的嘴巴高高撅起,一脸不乐意。
这趟车,并不是去川中的,她被忽悠了。
云飞烟抱着倒霉儿子,若有所思。
张玉郎面露得色,暗暗寻思,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止我要活下去的愿望。
活下去,就是胜利。
只要自己活下去,那些对手们就会活不下去。
至于手段光彩不光彩,那不重要!
生逢乱世,剩者为王,活得久才是真理。明知此时有强敌来,傻瓜才会铁头硬刚。等到云飞烟坐完月子,修为恢复后,再回来一较长短。
况且,自己作为大夏王朝的国之砥柱大成皇帝的依仗,手中已经拿到了王炸牌面,正有许多重要的事等着自己去做,若是如此白白送了命,那太不划算了。
虽然说,王天衣此次离开修门,不一定是为了报仇,但凡事小心无大错。
张玉郎思绪继续发散,眼下的局面,对自己极其有利,朝廷里统兵的将领,大多都是他提拔的,抵抗北面青河府的主要力量铁臂营,也是由他举荐的吕奉所掌控着。
而骑兵营主将陈忠和,也是自己人。岳父又是掌控川中的闫道全。
绑定闫道全,可以有效避免来自不明势力的算计,身为闫道全的女婿,谁要动他,就等于动闫道全的利益。
虽然这里面有一个小漏洞,那就是闫道全的女儿太多,大成皇帝也娶了两个,这就使得闫道全这个老丈人,在面对大成皇帝对自己出手之时,反应不会过于激烈。
因为手心手背都是女婿。
当然,这同样是大成皇帝忌惮自己的原因所在。
张玉郎暗暗下定决心,来大夏头一年,我的目的是为了生存下去。这第二年,我要弄权!
人嘛,目标是随着地位提升而提升的。
不想权倾一方的闲人,必定不是个合格的伯爷。
大夏小衙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