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衣的到来,如一桶水倒入滚烫的锅里,打乱了张玉郎平和美满的小日子。
局面一下子变得波诡云橘起来。
白使说过,修门内部,小宗师遍地走,大宗师多如狗,甚至还有比大宗师更强的狠人。
这些人在修门内是讲道理和规矩的,因为大家都是一样的宗师强者,不讲道理会被群起而攻之。
但这些人到了俗世之后性情大变。或是在修门内被压抑的狠了,或是外界没有制衡他们的力量,行事遂变得肆无忌惮。
最初的时候,修门女子见到俊朗的男子,直接打晕扛走,经过一夜辛勤劳作,等第二日亲朋好友寻到该男子时,运气好的话,男子奄奄一息,还有口气运气不好就被光溜溜的抛尸荒野了。
修门男子也不逞多让,手段只比修门女子更恶劣。
于是,修门双使应劫而生,白使专门维护俗世规则,约束俗世强者黑使则主要约束那些从修门内出来的强者。
修门旋即制定规则,修门中人不可对俗世中人动武俗世宗师除外。
如此一来,黑使就帮不上忙了,一家人只能选择暂避锋芒。
南灵山,凤仪亭外,一辆普通马车停下,走出来两女一男。
五原寺分部已是遥遥在望,张玉郎顿时精神一振,有种被劫匪提着刀狂追时见到警察局的感觉。
悬着的心彻底放回肚里,顺便长长的松了口气。
不是他胆小怕死,委实是王天衣名头太大,修门内部接引使又是好大名头,万一被落在她手里,那可就要生死未知了。
一路上,云飞烟眉头紧锁,到了凤仪亭依旧隐隐担忧。
闫小五则显得有些没心没肺,很快忘了前番不快,一边兴致勃勃看着南灵山秀美景色,一边叽叽喳喳与云飞烟怀里的小家伙说着话。
虽然两人相互听不懂对方说的是什么,甚至小家伙眼睛都还没睁开,但这并不妨碍闫小五逗娃兴趣大发。
今日的局面,张玉郎其实是有些后悔的,一心为朝廷着想,头铁硬气削弱八大姓,让自己陷入窘境,实在是划不来。
寺院门口,背风向阳处,度厄掌门躺在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扇着芭蕉扇,面带微笑,怡然自得的打着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玉郎总觉得这幅安静祥和的气氛下,隐隐透着一丝丝诡异。
听见动静,度厄大师的眼睛微微开了一条缝。
不远处,一块足球场大小平坦的地势上,十八金刚正在练习合击之法,见张玉郎来了,他们全部停下手,围了过来。
张玉郎板着脸,尽量让神色显得平静如水,假装自己是携家眷前来游玩,而不是来此避难。
这种时候,他最怕被度厄看出异常,而后大喊一声“师弟又来避难啊,要不要师兄帮忙?”
若如此,那他这个师叔祖的脸面,在十八金刚面前可就一点都不剩了。
继而传回五原寺,在上千徒孙们心中,形象崩塌,人设垮掉。
形象崩塌可以重塑但这人设要是垮掉,那就永垮不起了。
度厄主持翻身而起,热情的伸出双手:“师弟,来了?”
还好,虽然气氛有点诡异,但师兄没有针对我张玉郎“嗯”了一声,暗暗松口气。
度厄大师往前走了一步,朗声道:“来避难啊!”
卧槽他看出来了,他存心要为难我,怪不得气氛如此诡异张玉郎眉头一皱,顿时有些不高兴,瓮声瓮气回道:
“不是,这不新添了个小茶壶,带过来给师兄瞧瞧,”
顺便炫耀一下,毕竟小茶壶你没有,你只有大茶壶张玉郎心里默默补充。
度厄大师ge到了这个点,当即眼皮一耷,冷戳戳道:
“不巧,寺里的墙面地面正好刚刷过,无处留宿,就不留师弟过夜了,这天色它也不早了,师弟的心意我已然收到,你赶紧带着弟妹们下山去吧。”
竟是一言不合,直接下了逐客令。
众人扭头西望,红红落日缓缓隐没于天际线之下,天色的确不早,都该吃晚饭了。
嗯,吃饭不急,看热闹先。
这是张玉郎今天第二次看到日落。
在山脚下时,已经见过一次日头落山。此刻立足山腰,又看了一次红日下沉。
在场诸人里,除了云飞烟、闫小五、剩下就是度厄大师与十八金刚,以及几个挑着桶,打算去打水的小沙弥。
几个小沙弥由于小,反应迟慢,此时还没意识到师兄弟两人在暗战。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张玉郎身上,看他如何应对度厄大师的刁难。
正一筹莫展,忽见小家伙闭着眼睛,小黑手在云飞烟胸口扒拉了几下,没扒拉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声音嘹亮,响彻山岗。
理直气壮的向众人宣布,他饿了。
“bia!”
张玉郎打了个响指,借机说道:“师兄,寺里有热水吗?”
度厄大师六亲不认的摇摇头:“这个没有!”
“水总应该有的吧。”张玉郎契而不舍。
度厄大师冷漠无情的摇头:“师弟,对不住啊,这个也没有。”
卧槽,主持好无情十八金刚互相对望一眼,齐齐泛起这个念头,同时暗暗同情起师叔。
场面尬住,前进不得,张玉郎心下隐隐有些焦急。
难道只有低头认怂,才能进得寺院,获得庇佑?
脸面与安全选其一的话,该如何选?
小胜了一筹,度厄大师心下微微有些得意,大马金刀的守在山门口,抱着膀子,鼻孔朝天。
“师叔祖,让一让。”
紧要关头,一个怯怯的声音在度厄大师身侧响起。
谁啊度厄大师登时循声望去,怒目而视。
只见一个锃亮的小光头,顶着戒疤,提着两桶水,气喘吁吁且眼神饱含期望的看着他:
“师叔祖,沉,胳膊麻了。”
度厄大师不得不让开身形。
张玉郎微微一笑,得意的瞥了一眼他,携家带口跟着小沙弥进了院子。
进得此门,想要我出去可太难了。
前功尽弃,度厄大师长叹一气,怒视着十八金刚,训斥道:
“这是谁的弟子?太不懂事了。”
十八金刚全低着头,憋着笑,大金耸了耸肩,道:“师叔,是我的弟子。”
大家没想到,破解了度厄大师刁难的,居然是一个资历浅到不能再浅的小沙弥。
度厄大师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师叔生气了其余十七个金刚僧纷纷看向大金,脸上幸灾乐祸,心下俱是想道:
斗起来啊,黑虎怼心,猴子抓桃,一指见屎闹起来啊,朝锃亮的脑壳上打!打死一个少一个。
这南灵山上实在太闷。
在场诸位,都知道张玉郎不是外人,偏偏全都站着看戏,看度厄主持刁难他,也不帮腔。
原因无他,太无聊了。
就连佛祖都有云:无事就要生非。
众人齐齐嘀咕道:果然师兄弟内斗才是最好看的,平时大家碍于地位身份,怼不过师叔不说,还老被他拿辈分压压得大家很憋屈。
此时又来一个师叔,场面立马精彩了起来。
真是一对旗鼓相当的对手啊!接下来的场面,想想都刺激。
大夏小衙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