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上官雉,元浠急急往宫里回。穿过永平门就到了太极宫内城,只是车外一片寂静,元浠觉得奇怪于是让萃儿下车去看看。可是萃儿下去了半晌竟毫无动静,元浠小心推开马车门向外望去。
这一瞧不打紧,车外内宫长街上竟空无一人,别说平日宫内的守军了,连萃儿和车夫也不见了踪影!
元浠心里一惊,想唤萃儿一声却觉得喉咙发紧发不出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元浠打开车门走下马车,顺着长街向宫内走去。
长街两侧本有大内禁军守候,现如今整条街空荡异常,只剩沿街两侧的回廊上的灯笼散发着幽幽的光亮。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异响,元浠猛的一回头发现马车后面恍恍晃出一个人影,那人影佝着身子向她走来。在暗色的光晕里,元浠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孔,瞬间脊背一阵凉意,正是那西市上的驯马师!
元浠转过身就要跑,结果转身的一霎那却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长街前方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衣。几乎不用思索,元浠马上就认出来这人是那夜私闯渔阳殿的刺客。
驯马师还像一头怪兽一般伏在自己身后,前面是更未知的刺客。元浠深吸一口气,轻轻从腰带间抽出一柄软剑。
黑衣刺客看出了元浠的动作,于是轻缓走上前去,抬起了脸。
“啊!”元浠大惊失色,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卧病在床的康亲王!
夜色下,亲王面色无半点病容,元浠呆在原地忘了手里还拿着软剑。
康亲王见状突然从前面疾步冲来,元浠吓得大叫一声。
一睁眼,天色已亮。
原来竟是一场梦。
坐在妆案前梳洗的时候侍候元浠才觉得自己背后微凉,侍候的小宫女在一旁惊讶道:“这天气还没热起来,公主怎么出了一身汗呢?是不是这幔帐太厚了不透气?我今日给公主再换一个吧。”
“不必了。现在天气阴晴不定,还是先不换的好。”元浠说道。
萃儿把用过的帕子放在朱色雕漆云纹盘中:“这里我来吧,早膳马上就送来了,你们去打点一下。”
小宫女点点头,端起云纹盘行了一个福礼转身离开了。萃儿一直盯着小宫女离开殿内,才小声在元浠耳边说道:“公主,是不是昨天在集市上的马师吓到您了这才没睡好觉?”
“那倒没有。”元浠违心的说道。
“公主,以后还是少出宫吧。一旦真出了什么事情····”
元浠摆弄着妆案上的紫玉嵌珠簪笑说:“好。”
萃儿见那笑容,就知这个‘好’字不过是敷衍罢了。于是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将元浠的头发挽了上去。
虽说只是一个梦而已,但元浠实在是很在乎,心里一直反复思量梦里的内容,导致整个早饭也是吃的马马虎虎,随意吃了一点就让萃儿把东西收拾了下去。
“萃儿,你去传尚宫局的司仪。让她来渔阳殿一趟。”
“是。”
虽说自己偶尔出趟宫并不是什么大事,但现在毕竟太皇太后还给了自己筹备亲蚕礼的差,时时询问也是应该的。
“尚宫局司仪参见公主。”
一大早见渔阳殿的人来尚宫局传自己,王司仪就知是为了亲蚕礼的事。自己虽然有几分犹豫,但公主还是不能怠慢,于是赶紧随萃儿去了渔阳殿。
“王司仪免礼。一早请司仪前来是为着亲蚕礼的事。”元浠微笑道“今年的亲蚕礼改在了北郊。之前礼部和工部已经修葺了祭坛和蚕母殿,现在离祭祀的日子也不远了,蚕母是否也该挪到北郊供养?”
“回公主的话,自打蚕母殿修葺妥当,尚宫局已命数名织女随候殿内悉心照料蚕母,请公主放心。”
元浠点点头:“蚕母是祈求农桑顺利的福祉,太皇太后极为重视。虽说我身在内宫,但既然秉承了太皇太后的旨意也不可懈怠,所以要劳烦司仪时常陪我去北郊。”
“是。公主去北郊是体恤尚宫局,怎会有劳烦一说。只是··北郊毕竟在城外,舟车劳顿怕会有损公主玉体。不如公主在内宫监管,尚宫局定当每日奏报蚕母殿一切情况,这样也免了公主日日路途辛苦。”
元浠虽不是什么玲珑心肠,但自小在宫中长大怎么会听不出话里的拒绝和为难?于是转念一笑:“司仪有心了,只是这是皇帝登基以来第一次北郊祭祀蚕母,太皇太后又再三嘱咐过我一定要细心。我离宫时间不短,刚回来就奉旨意料理这样的大事,唯恐出了差错。所以才想请司仪一同与我去北郊。有司仪在一旁协助,我也不会辜负了太皇太后和皇帝的嘱托了
。”
长公主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拒绝自己就要难看了。于是王司仪欠身福礼道:“谨遵公主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