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们想要帮忙做什么？”公主支开随从，打量着二人说。

“我们想跟殿下的车队一同去大宛王城，烦请殿下帮忙了，”燕衡客客气气地拱手道。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去大宛的侍卫都是王宫的亲随，”梨月紧皱眉头说，“你们又为什么要去大宛那么远的地方？”

“在下丁远，这位是我的表兄，实不相瞒，我们来西州是为了寻亲，”萧定远开始信口胡编，“那亲戚去了大宛，我们原以为他在龟兹，如今只好去大宛找他。我们又不熟悉去大宛的路途，就想跟你们一路同去。”

“你们可以跟马贩子的商队一同去呀，”梨月狐疑地说，“倘若是缺钱，本公主愿意资助盘缠给你们。”

“商队会碰到盗匪，哪有和送亲的车队一起来得安全，”燕衡摇着扇子笑眯眯地说，“殿下放心，我们不但不会生事，遇事还能保护殿下呢。只要殿下帮我们进王宫卫队，我们就绝不对任何人透露半句殿下去乐舞坊买舞伎打架之事，”燕衡笑道。

“哎，你们可别乱说，我哪有买舞伎打架。。。”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容易今日才能出宫，母后大人刚刚消了气。再过两天就是璇姬郡主和几位贵女们同自己约好的野游之日，这时候可万万不能让母后大人再生气了。

公主把两人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这两个大梁人身手竟然比乌蒙校尉还要好，如今王宫卫队正缺同去大宛的高手，倒能用得上他们。只是不知道是否忠诚。

公主想了想有了计较，说，“好吧，我去问问王宫侍卫的首领，看他愿不愿意把你们带上。”

王宫卫队的首领乌蒙校尉正是那天挨打的一个。公主把他召来同他一番耳语，乌蒙校尉就偷乐起来。那两个大梁人居然想要进侍卫队，这岂不是正好落在自己手下。

龟兹军中的将士本来就各种血统混杂，卫队里也有会讲汉话和伊吾一带招募来的士兵，倒不歧视汉人。另几名挨了揍的侍卫听说这两个大梁人要进侍卫队，都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叫丁远和颜恒的，哪怕拳脚上比不过，兴许能在骑射上掰回一局呢？

“我们侍卫队的士兵都需能骑善射，你们会骑马射箭吗？”乌蒙校尉架子十足。

谁知一比试骑射，两人能骑善射也都不差，尤其那个丁远，看着没有使出全力，竟然还连连射中了靶心。这下乌蒙校尉和侍卫们不得不有点佩服。西州的军士们本来就不是小肚鸡肠的男人，他们最钦佩真正的勇士。

“王宫卫队可不是一般的军队，”乌蒙校尉从刀鞘里抽出长长的弯刀，看着刀锋不紧不慢地说，“谁想要加入王宫的卫队，先要对神佛起誓，永远忠于我们的王和公主殿下。”他抬起下巴颏一副高傲的样子，看着这两个大梁人，“不然再英勇的男人也不配穿上王宫卫队的甲衣。”

乌蒙出身于龟兹的贵族世家，自小习武，一年前刚刚从上一任王宫卫队首领手中接过这个职位，也算是年轻有为，一身白袍金色徽章的龟兹王宫卫队制服穿在身上十分精神。

燕衡和萧定远相互看了一眼，这些龟兹卫兵本事不大，放在真正的战场上完全不够看的，虚礼倒是挺多。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萧定远想了想说：“我们愿意宣誓忠于王和殿下。”

乌蒙对身边的小校使了个眼色，小校马上跑了。怎么？又有什么花样？两人正在纳闷，过了一会儿，公主殿下施施然地来了。

这两个大梁人真的通过了考验，还愿意宣誓效忠。她点点头，要亲眼见二人起誓。这本来是梨月和乌蒙校尉说好的考验。

西州人都很迷信神佛，在神佛面前发下的誓言，轻易不会违背。他们从小听着神的传说长大，在神佛前发誓比钱财得失都来的要紧。谁若是背弃了誓言，就会受到诅咒和神的惩罚。连部族之间结成契约，也都要在神佛前发誓。

萧定远和严衡只好单膝跪在公主面前，看着公主抽出长刀，把刀锋放在两人的肩上，冷冷的刀锋架在肩上，离脖子不过一寸之遥。她听完二人说完宣誓效忠的誓词，才收回长刀入鞘，满意地说：“从今天起，你们两个就是我龟兹王宫卫队的人了，要听从乌蒙校尉的号令。”

西州的兵士除了忠诚，就最钦佩能骑善射的英雄。萧定远带兵多年，十分了解这些，相处下来几日二人就被接受了，又从接受变成了钦佩。

启程的日子已定，这日萧定远和燕衡难得清闲，这日燕衡提议说既然到了龟兹，怎么能不去看一看那西州第一大寺。二人虽然不信求神拜佛那些，倒也好奇地想去瞻仰一番。

雀梨大寺就在集市的旁边，时值九月，正是甜瓜成熟的时节。二人先到集市买了甜瓜尝新，这龟兹的甜瓜香柔如泥，甜似蔗蜜，有别处都种不出来的美味。

吃过甜瓜穿过集市，不远处就是龟兹大寺。但见坐北向南的殿阁层层叠叠，一派庄严肃穆。二人进了佛寺，到大殿抬头观看供奉的佛像。彼时佛教还未传入中原，大汉不像西州随处可见佛寺。燕衡少不得向萧定远解释一番。这大殿里供奉的是释迦摩尼佛祖的过去、现世、未来三世佛像。

两侧还伫立着天王和罗汉塑像，那天王塑像怒目而视，高鼻深目，发辫聚拢于头顶，披着华丽甲胄。二人转来转去看了一圈。龟兹城内贵族世家乐善好施，佛像都簇簇新，镀了不知道是黄铜还是金箔，金光灿灿。

二人看了一圈，感慨了一番西州和大梁大大不同。大梁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一则是为了一统天下，二则也是因为此前巫术蛊毒之类的邪术流行，连京城的王族都被牵扯进去。如今看到西州又是另一副诸教流行，偏偏还和谐共处，也是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