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淮闻言笑眯眯叫了停,走出棚子上前两步道“公主觉得十分无趣?”
她坦然点头,回答“有些”。
“哦?”武淮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眼巴巴的参试者,微微一笑“那不若换个有趣的方法吧。”
别指望着这位公主殿下能答,或者能问,她只会看着他。青隐抬袖遮面,吐出一小块李子,这玩意确实酸。
武淮摸了摸鼻子,微微咳了一声“这样,殿下你只要打赢他,此次就算你夺魁。”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正是张大了嘴的逐流。
这老狐狸打的什么算盘!
青隐“騰”的一下站了起来,两步走到擂台前,挡在了姬珀面前“武淮兄,这不合规矩。”
“何妨?”武淮朗声笑道“公主觉得无趣,老夫就是帮一帮她罢了。”
青隐向前逼了两步,走到这老头身边,微微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琼顶峰的两位仙君也在,武淮君怕是说了不算吧。”
武淮眼睛一眯,小小一条缝,与眼角皱纹融为了一体。他笑“老夫已经请示过了,况且,老夫问的是公主殿下。”
不能应,虽不知这胖狐狸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但从结果上看,输赢都不成。
输了她就由人点选,五峰历来的规矩都是只有剩下的才归碧华峰。
若不小心赢了,那逐流至少三百年修为,还是个已经得道之人。
虽不知她到底修为如何,可万一她赢了呢,虽然难以置信,可鬼使神差的,他总觉得觉得她会赢。
或许是因她听完了武淮的话,还能漫不经心的冲他笑吧。但若她真的赢了,那在此地她就锋芒太过,太扎眼了。
这样的年岁,这样卓越的修为,她一定会被很多人盯上。即使出于爱材之心,他们也会无比关注她。
来日一但她有异常,他们不会察觉不出来。
那么,有些事就不能神不知鬼不觉了。
尽管卑劣,但无可奈何。他一定,一定要按下她。
卑劣的大人,他如此想。回头正想对她说些什么,她却无所谓的笑了笑。满不在乎的一摊手,似乎马上就要答,但被他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的眼神止住了。
他死死的盯着她,颇有些气急败坏。看着她那双笑吟吟,很是无所谓的眼睛,言辞激烈的冲她喝道“不行,你下来!”。
她挑眉,勾起了唇角“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她顽劣或者可以说挑衅时,总能笑的刚刚好。似是而非,似笑非笑,看着却让人没由来的心慌。
他说“那就什么都别说了,赶紧下来。”
她睨了他一眼,笑意不减,慢条斯理道“仙师啊,你是不是管的有点多了?”
恍惚似乎有种被扒皮拆骨的感觉。他一顿,心慌意乱的伸手去拉她的手腕,想直接把她拖下来,却被她一侧身避过。
她笑,在擂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急什么,还没比完呢。况且,你不是希望我夺魁么。”
有些佩服自己的厚颜无耻,他说“不用比了,你可以直接说想留在碧华峰。”
“哦”她笑的更加恶劣,慢条斯理的眼神,似乎在看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我想么?”她反问。
看着她的表情,同餐同住这类哄骗她的话很不争气的卡在了喉咙里。张了张嘴,他含糊的问道“你不想?”
“想。”她终于肯好心的放过了这只蚂蚁。还不待他细想,她便已经扬起脸,冲着武淮咧了咧嘴,恰合时宜的顽皮道“抱歉啊,这位老爷爷,我年纪小,打不过他。”
一指逐流,逐流一愣,恍惚赞同的点了点头:“是,是啊。哈哈哈…”。
“是啊,啊”青隐也干干一笑。偷偷的看了一眼她的表情,什么也看不出来。
武淮也没机会勉强,她说完已经毋庸置疑的转过了身。
看了看夕阳,似乎是觉得那烦人的太阳终于落山了。
她道“继续吧。”
麻烦可以说解决了,心也噗通一声沉了下来。他有些脱力的怔了怔,一声继续仿佛号令一般,敦促他滚回了观战棚。
武淮也跟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很少看见你这幅表情。”
他不动声色的拿起茶盏饮了一口。没水,喝了一嘴的茶叶梗。一股淡淡的茉莉香,这仿佛是她刚才喝剩的那杯。
武淮看了他一眼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无非就是好奇。想让逐流试试她修为到底如何。”
做贼心虚吧,他如此想。嘴上却干干一笑“毕竟是一个小姑娘,逐流他修道多久了?好意思么?万一伤到了又如何是好。”
想了想,觉得虚,又补了一句“那可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
武淮没有理会这一句,注视着擂台上砍瓜切菜的公主殿下,若有所思道“我只是想看看断水剑罢了,毕竟这么多年了。”
为了剑,青隐叹了口气。遥遥一眼,夕阳下擂台上的她,还是那般闲庭信步,游刃有余。
“嗯。”他微乎其微的应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
只想看一看么?虽然这老东西眯起了眼睛,可他感受到了他流露出来的贪婪。
不过,他们也没有什么区别,同样有所图谋,他没有厌恶他的资本。
他揉揉眉心,有些无奈。
殿下啊殿下,莫怪旁人都要算计你。你身上可有太多引人垂涎的东西了。
你父亲如此,武淮如此,我亦如此,旁人亦如此。
他不禁的把眼神牢牢的锁向她,比起武淮,他更觉得自己像条蛇。
正在引导着她一步一步毁了自己的毒蛇。虽然无耻,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认真的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个遍。其实只要忽略她那让人不适的笑容,他就能坦然的接受自己的无耻。
捕猎需要耐心。
或许他盯得太紧,鬼使神差的视线相对了。猎人那好整以暇的心情陡然一慌,有所图谋的人被逮到了现行。
她轻描淡写的一扇子掀起一道刚劲,挑飞了一人,闲闲的冲他挑眉,回以一笑。
按理来说,被图谋者应该是无辜的。可好笑的是,他只要对上那双眼睛,就没由来的觉得,自己才他娘的是被图谋的那个。
一言评价,这张脸,这个人,太有攻击性。
锋芒毕露,寒光凛凛。一颦一笑,皆像一把冰窖里镇过的剑,能凉丝丝的把人千刀万剐。
方才逐流贱兮兮扔来一道传音符,说他不会跟她打,小姑娘生的美,下不去手。
呵,他听完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无声骂道“为老不尊”。
心里却暗暗的想,非要说出一种美,他觉得华瑶那种双眸似水,含羞带怯,三唤一回头的才算是佳人。
相比之下,此人算妖魔。
妖魔一摊手,表示累。
破了个口子的折扇被她一把丢到地上。
她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衣角,那雪白的绸缎上,动作间稍微沾上了一点灰尘。
四十一,足够了。
她负手跳下擂台,一步一步走过来。
挑眉看了眼桌子,理所当然,而又言简意赅道“茶。”
多思无益,他自然而然的收回视线,认命的起身去给她老人家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