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啊贤茹，乡试考了二甲的好成绩！你看，你的排名是第四耶！”

今日是乡试放榜的时候，考试公布处贴出两张陇长的张榜。上面字写的很大，不需人挤着头看。

如潮水般的家长早已带着自家的孩子候着。看到张榜贴出一个个都比谁都着急。眼睛快速上下扫。

名次前面的名字自然是喜悦万分，考的差的只得垂头丧气，甚至当场打骂起孩子来。

“那，芝心姐姐，我能去大学宫念书了吧？”

“当然能啦，到时候我让祖父把你安排到童生第一学堂里念书！”

“那，那些没考好的人怎么办？还能去大学宫吗？”

“大学宫只收二乙以上的学生，那些考的不好的要么来年再考，要么只能去私塾里念书了。私塾念书的话学费会贵很多。在大学宫念书基本不要钱的，而且还会有各种你意想不到的福利呢！”

“真的，那简直太好了！”

“对了，贤茹，平时是不是都是洪将军教你念书的吗？”

“是呀，公子基本都是每半个月教我一次，他实在是太忙了，不然我一定能考第一！”

“那肯定啊，哎？贤茹你称呼洪将军为公子？你不是他认的妹妹吗？”

“芝心姐姐，在我心里他永远是我的公子，如果他愿意的话，我想一辈子都服侍在公子的左右！”

罗芝心能够理解梁贤茹的情绪。对于梁贤茹的身世她亦是非常同情。

“那贤茹可要好好努力了哦，长大后一定要像洪将军那般有才华，这样才能留在他身边哦！”

“我一定会的！”

罗芝心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哦呦，我的乖儿子，你真棒，居然考了一甲的好成绩！”

“爹爹我能去大学宫里念书喽！”

“家主，我就说啸文一定能考上的。”

“哈哈哈，啸文说吧，你想买点爹爹都给你买！”

“我要爹爹买那种能永葆青春的万年灵药给娘亲！”

“哈哈，好，买，爹爹晚上就去买，改天带回去让你亲自喂给你娘吃！”

此时梁贤茹忽而听到莫名熟悉的声音，猛然转过身去。刹那间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整个人仿佛中了定身术一般。

“贤茹？贤茹？你怎么了？贤茹！”

罗芝心回过头看见她突然没了声响连忙探下身去。

竟吃惊地看见梁贤茹居然怔怔看着前面，满脸都是眼泪和鼻水。吓得她赶忙摸出手帕。

“贤茹你怎么了？”罗芝心温柔地问道。

梁贤茹此刻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一时之间说不出话。眼泪流得越来越急。

罗芝心登时慌了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贤茹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她边抱着梁贤茹边抹去她脸上的眼泪和鼻水。

“小姐，要不让小的先把她抱回去吧。让夫人看看？”

“好！好！”

梁贤茹被抱着一路上眼泪就没有停下来过，她越想着情绪越是止不住，脑海中的尘封情景一幕幕回现。

“呜呜呜……”

她虽然已经很克制自己的情绪了，但依旧还是哭得越来越大声。抱得那护卫越来越紧，其肩头全都被眼泪和鼻水浸透。

引来不少家长的观望。有的还在小声议论起来。

“哦哟。哭得那么惨，看样子估计是考得特别差。打击到了。”

“女娃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嘛。”

“还好我家孩子考得还不错。”

“……”

等回到府中，她已然哭昏睡了过去。

“芝心，贤茹她乡试如何？”

“娘亲，贤茹乡试考了二甲。成绩很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哭了一路。都快吓死我了！”

“可能是太想洪一飞了吧，也兴许是考太好了太过激动了，哎，这孩子怪可怜的，也不知道当初丢她的父母是怎么想的。来，我来抱她吧。”

“……”

“爹，娘，你们在哪里？这里是哪里啊？爹，娘？”

在梦境中，梁贤茹仿佛又回到了自己被遗弃的地方。

这年她才六岁。睁开眼一起身，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让她不禁感到无比地害怕。她拼命的向外跑去。跑到每条街道上用力呼喊着自己的爹娘。

炙热的骄阳照得她已近昏厥。全身都被汗水侵湿了，嘴唇干涩发白。最后喊得声嘶力竭，倒坐在墙边。

被阳光照射的墙面让她似乎重新觉得投入到了温暖的怀抱，于是便嘴里喃喃叫着爹娘，安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竟发现自己被人带到了一个破败的房间里。里面全是衣衫褴褛，全身臭烘烘的乞丐。

“怎么样，这个小丑怪是我刚从一个小巷子里捡回来的。”

“不错啊，小黄，下午把她带着跪在街上讨饭一定能讨到不少赏钱！”

“哦呦，小女娃醒了。”

梁贤茹立马害怕地往后缩去。

“你们是谁，爹娘求求你们出来吧，贤茹怕！”

一人道：“干脆直接将她胳膊也弄断得了。”

一稍微年长的乞丐道：“省省吧你，人家都长成这样了，你还觉得不够吓人吗？”

他来到梁贤茹身旁，蹲下来柔声道：“小娃娃别怕，以后跟着我们混，就什么都有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我爹，我要我娘。”

“瞎叫唤什么呀！你爹娘肯定嫌你长得跟个鬼一样才不要你了！”

“我不信，我不信！你胡说！”梁贤茹立马跳起来叫道。

“好了，别吓她了，给她搞点吃的去，下午带着她和我一起上街讨饭去。”

就这样，梁贤茹被这帮流民乞丐带着四处讨饭。随着她年龄的增长，脸上的胎记却颜色越来越深，甚至连身上都显现出不少。

有时在街上吓得路人都不敢靠近。被人扔烂菜臭鸡蛋都是常有的事。甚至于还会连累到其他乞丐一块儿遭到毒打。

等回窝后，又免不了遭其他乞丐的谩骂和欺凌。

后来，她试着裹上布遮住自己，但还是会有些街上的痞子和恶霸来扒掉她的遮丑布。结果换来的，便是过街老鼠般的待遇。

一天晚上她捡起尖锐的瓷片试图想要结束自己短暂而又可怜的生命。但却被一个老乞丐及时拦下。

“小女娃，你还那么小，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为什么就想不开了呢？”

梁贤茹答道：“我受够了这样的生活，我再这样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反正我爹娘也早就不要我了！我死了一了白了！”

“呵呵，小女娃，上天给你了一条好好的生命，不是为了让你死后成为一具只会腐烂的尸体的，你看看我都快五十岁了，讨饭讨了二十多年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就这样当个乞丐又有什么意义？没人疼爱，还总是被人欺负，我才不要！我宁愿去死！”

“哈哈哈，你要明白，这世间最能疼爱自己的人最终只有你自己，你更应该好好活着。等有朝一日能够亲自站在曾经抛弃你父母的面前，告诉他们你不仅能好好活着，甚至还可以比你们所有人都要活得精彩，活得有尊严！就算是当一辈子乞丐那又如何，你看看街上的那些所谓的有钱人，有权势的人，那些曾经欺负过我们的恶霸。有朝一日当你看着他们都比你死得早，甚至是遭到应有的报应的时候，那你想，是我们命好还是他们命好？”

“你说得是真的吗？他们真的会遭到报应吗？”

“那当然了！他们一个都没有我活得久！坏人终将会死无全尸，甚至连尸体都会被路边的野狗野猫给吃掉！”

“好，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就先不死了，等看到他们死了我才开心！”说着甩掉了手中沾血的瓷片。

“哎，这就对了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