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倒也没什么宵小来骚扰他们。不过半日的时程，他们就来到了那个县城里。在县大门口向守卫出示了自己的身份凭证，便顺利地将马车开了进去。

一夫长道：“小宝他勤俭节约了十几年，把自己一家老小打点了都非常不错，呐，再走两里路，就到他家了。”

“孙大娘、小宝他媳妇儿你们在家吗？我是李夫长啊，半年前，小宝带着我来看过你们的！”他敲着门叫道。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只见一位满头花白，身材矮小佝偻的老妇人打开了房门。她用浑浊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他们三人。

“哦，原来是李夫长和周夫长啊，这位年轻人是？”

“这位是我们营的洪百夫长。”

那老妇人听了弯腰恭敬地说道：“哦，原来是小宝的夫长啊，老身这厢有礼了。”

沈鸿飞赶忙上前扶她，并道：“婆婆您不必多礼，我门今日过来就是想和您谈谈小宝的事的。”

她闻言赶忙问道：“我家小宝最近在军营里怎么样了？他都好久没回我的信了！”

说着将他们引进了门。沈鸿飞看到院子里两个蹦蹦跳跳的小娃，心头不禁一紧。他甚至在纠结要不要把蒋小宝已死去的消息告诉她们。

那老婆婆把他们领到房内，给他们沏上茶水后，道：“小宝的媳妇儿还在外面买菜呢，过一会儿就回来了，今天家里家难得来了几位贵客，等会儿就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他连忙道：“不了，不了，婆婆我们等着小宝媳妇回来，谈完正事就走！”

旁边的二人也赞同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有点硬板了起来。

那老婆婆“哦”了一声道：“这样啊，说得也是的，几位夫长军务繁忙，能够亲自来一趟探望我们娘俩也是很不容易的。”

而后有些惊讶地看着沈鸿飞道：“我看这位小伙子那么年轻，竟是百夫长，着实让老身大吃了一惊啊！”

旁边一名夫长道：“孙婆婆，我们这位夫长还刚刚被皇上晋升为千夫长了呢，可谓世上一等一的英才啊！”

婆婆听了不禁有点颤抖着拉着沈鸿飞的手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啊，生的那么俊，还那么优秀，可真的是祖上积德啊，我家小宝能跟着你，真的是他的福分呐！”

沈鸿飞轻轻地拍了拍她干枯的手柔声道：“婆婆，我也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婆婆道：“嗳，你千万不要谦虚，老婆子我啊，还是有一些眼力劲儿的。”说完轻轻地抚摸着沈鸿飞的左手。

“娘，我回来了，家里是来客人了吗？”

只见一个长相一般，穿着黄灰麻布衣，盘着头发手里提着个菜篮子的中年妇女走进门来有点地大声问道。

院内那个在捉虫子的小男孩起身。奶里奶气地说道：“娘亲，刚刚有三个说是爹爹的夫长的人走了进来，奶奶在里头招待他们呢！”

妇人把门掩好，赶忙走了过去。她一走屋内便看到自己的娘亲双手握着一位年轻人的手正在开心得谈天。旁边两位坐着的她以前都有照过面。

沈鸿飞见到她进来，轻轻松开老婆婆的手起身道：“这位一定是小宝的夫人了，你好，我是小宝百夫长，今天冒昧前来打扰的确是出于无奈。”

婆婆抬头说道：“阿玲啊，你先去做饭去，到时大家伙儿热热闹闹的多好，呵呵！”

沈鸿飞实在不忍他们在饭桌上谈论这如此沉痛的话题！

于是连忙道：“真的不必了，今日之事你做好心理准备！”

那妇人刚放下菜篮，有点情绪化地问道：“难道小宝他？”

另外二人神色露出少许悲恸之色，微微点了点头。

“阿玲啊，小宝他怎么了？”婆婆有些疑惑地问着她道。

妇人马上恢复了平常的神情道：“娘，没多大的事儿！”

三位夫长既然还有军务在身，那我便不多留你们了。”

沈鸿飞点了点头，对婆婆道：“婆婆那我们先回去了，改天我再来看您啊！”

婆婆有点失望地说道：“那，好吧，夫长你记得要常来看看老婆子啊，小宝就拜托您照顾啦！”

沈鸿飞郑重其事地“恩”了一声。而后给那妇人悄悄地使了个眼色。

妇人向婆婆说道：“娘，我去送送他们。”

走出来后。两位十夫长分别抱起地上两个相互跑闹的孩童，和蔼地问道：“小可爱有没有想叔叔啊？”

妇人带着沈鸿飞来到房子的后头，眼眶里含着泪问道：“夫长，我的丈夫他已经？”

沈鸿飞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递过去并道：“不错，司务长他已经故去，这是他的抚恤金，这些钱足够你把他的孩子养大成人了！”

妇人没有立刻接过钱，

“我的丈夫他是怎么死的，夫长可否能告知于我？”

“司务长在购置物品回来的路上被马贼截杀！”

妇人听了情绪虽在努力克制，但还是有点激动，她说道：“可小宝他是军营的人，怎么还会遭马贼抢呢？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沈鸿飞深呼了一口道：“夫人，确是如此，我当时听闻这件事情也是有些不敢相信，直到我率着人去找那马贼算账，当时小宝他就已经被残忍的山贼烧成灰了！”

那妇人闻言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倒坐在地上。沈鸿飞赶忙上前扶她。她的眼泪边如豆子般下着，边喃喃自语道：“我与小宝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当年我和娘亲手将他送进军营当一个文令官，就是不想让他身处险地。可到头来终究还是没有逃脱这样的命运，这难道就是我们家的命吗？”

沈鸿飞将她扶起来见她慢慢站稳脚跟后说道：“夫人，逝者以去，请你节哀顺变。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小宝的娘。让她安安稳稳的渡过晚年吧！”

“我知道，小宝身为军人，这样的死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随后接过沈鸿飞的银票，死死地攥在手里。

“夫人，小宝的遗物，我会派人给你送来，也算是为你和孩子们留个念想吧！”

妇人用衣袖擦干了眼泪“恩”了一声。

沈鸿飞坐在马车里，心情十分沉重，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当自己亲身体会到了一个军人家庭的破碎，是那么的令人痛心！

旁边的李夫长看到他的神情道：“夫长不必太难受，像这样的例子，我们这些做夫长的每年都会经历那么些。起初我们也非常痛心，到了后面我们也就麻木了。我希望等我们底下这帮兄弟战死后，夫长您可以亲自为我们送行！”

沈鸿飞听了登时瞪着通红的眸子说道：“这种话以后休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