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咚!
“啊!”
地底深处,伴随着成是非的痛呼声,和一道沉重的落地声,两道人影来到地面。
“嘿嘿,想不到今天能加个餐,不错,不错!”
宽敞的窟内正中央锁着一个披头散发,蓬头垢面,形似乞丐般的男子,他盯着从洞中掉下的两个人,咧着满口黄牙笑着,配合冷漠至极的眼神,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前辈~前辈~无意打扰,还请放过小人。”成是非吓得面如土色,跪伏在地上,噔噔...忙不迭地磕着响头。
古三通冷哼一声,双眸带着鄙夷,转向另一人,脸上带着一缕好奇之色,“你呢?为什么不跪下来给我磕头?说不定我会放过你。”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不败顽童古三通,却沦落到如今境地,实在让人可嘘可叹。”苏宸淡淡一笑,面对古三通这等绝顶高手,丝毫不显怯意。
“你知道我?”
“只要在江湖上混口饭的,没人不知道铁胆神侯朱无视,知道朱无视的,又有几个不知道手下败将古三通呢?”
“所有,你专程跑来天牢九层,就是来送死的?”古三通冷冷地道。
他何等极端自负之人,对方却口口声声提及他的伤疤,古三通找不到不取对方狗命的理由。
“当然不是。”
苏宸摇头,不在卖关子,直言道:“晚辈苏小孟,素来仰慕前辈的为人和武功,想要助前辈逃出天牢。”
“逃出天牢?你以为这里可以困住我?”
“哦?那不知为何前辈不闯出去?”苏宸状似不知地道。
“看到那匾铁牌没有?”
“铁什么神什么?”
苏宸了然此事,并未开口,一旁已经听到诸多秘密,吓得瑟瑟发抖的成是非转过头看到铁牌,挠着头却只认识两个字。
“还真是废物一个,文武两不全,那叫铁胆神侯。”古三通眼光何等毒辣,一眼看出成是非丝毫不懂武功,语气尽显不屑。
苏宸接过话头,“传闻二十年前,不败顽童古三通在太湖之畔一连击败把八大派和刑部四大捕头共一百零七人,夺得天下第一高手名号,铁胆神侯朱无视奉先皇之命,与之相斗,两人在天山之巅激斗三天三夜,不分胜负,最后约定以一招定胜负,而古前辈不幸失手,败了半招,依照约定誓言,被困在天牢九层,永不出世。”
“输了半招就困二十年,太可怕了,认输从头再来不就行了?”成是非嘀嘀咕咕。
“呸!”
古三通神色激动,咬牙切齿,“半招是输,粉身碎骨也是输,我古三通说过,输了就由朱铁胆任意处置,绝不因为半招而反悔。”
“前辈果然信守承诺,晚辈佩服。”
苏宸拱手一礼,这一拜真心诚意,世人心思多舛,不说别人如何,就他自己都自认做不到为了句承诺而被关二十年,可能会被不屑,却也无法掩盖对方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古三通昂扬而坐,表情并未苏宸的拜服而丝毫变化,比鹰鸠还锐利的双眸盯着他,“话都说完了,还有遗言吗?”
“晚辈此来真情切意,前辈何必恐吓晚辈?”
“说吧,不要在拐弯抹角的,再不说恐怕这辈子就没机会了。”
“晚辈此来,是想让晚辈一家团聚的。”
苏宸不慌不忙,见对方眼中不耐之色更浓,才横移了两步,来到不敢插话的成是非身前,继续道:“前辈可知道,你还有一个儿子活在世上?”
古三通一怔,仿佛听到好笑的笑话,癫狂大笑,眼泪都要出来了,过了半晌,笑容一止,杀气弥漫,“还从来没人敢消遣我古三通,作为这个笑话的回报,我会让你死的很痛快。”
“前辈不信,晚辈可以证明给你看。”
看着在自己的杀气下,还是从容的苏宸,古三通收敛杀意,茂密的苍鬓挪动,“你,到底想说什么?”
唰!
苏宸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竖起手刀,三成力砍在成是非脖颈处,‘咚’地一声,成是非带着不解,双眼一翻晕倒在地上,边拿出瓷碗、清水,边解释道:“滴血认亲,古前辈应该知道这个办法吧?”
“你是说...你是说,他是我的...我的...儿子?”
古三通声音带着颤动,语气也结结巴巴,说不顺畅,尤其看到苏宸信誓旦旦的表情,心里更加慌乱,“我不信,我不信,贼老天不会这么照顾我的,我不信~~”
苏宸不理会古三通的疯癫狂乱,拔出备好的匕首割破成是非的手指,滴出一滴血珠渗入瓷碗内,把匕首递给古三通,“是不是,前辈一试便知。”
古三通猛然抬起头,瞪着充斥血丝的双眸,目中满是渴望和害怕的复杂之色,呆看碗中血珠半晌,才颤颤巍巍的伸出右手,并未接过苏宸的匕首,左手并指一画,无形劲气飞射,他的右手指渗出一滴血珠,不偏不倚地滴入碗中。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才不相信呢,怎么可能......”
在古三通失心疯般的喃喃自语中,两滴血珠在清水中缓缓汇合,严丝合缝的并在一起。
“如何?前辈。”看似稳如泰山的苏宸,直到碗中果然合一,暗自松了口气,才面带胸有成竹之色的道。
“我有儿子,我古三通有儿子,我古家有后了......”
古三通胡须鬓发抖动,黑漆漆的脸面因为激动而涌现潮红之色,整个人完全陷入狂喜之色,对于外界的声音视若无睹。
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凶煞的目光变得柔和,一直停在成是非身上,看了一眼苏宸,又转了回去,“为什么我有儿子?快点告诉我。”
“其实前辈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你是说...素心?”
“当日天山之巅,她赶往你们决斗之地,其实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
“素心...素心...我对不起你......”想通这一切,古三通目光呆滞,宛若丢了魂一般。
苏宸也不言语,等对方回过神来,发现古三通比起先前身上暮色更重了,似是发现他的目光,古三通语气低沉:“你千方百计的深入地牢,肯定不是为了让我们父子团结这么简单,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
“遥想前辈纵横天下,天下武林除了朱无视无人放在你眼中,晚辈心慕神久。”
苏宸微微一笑,图穷匕见,“晚辈想要前辈的金刚不坏神功。”
“是啊,身负天下第一神功,没人不想要,只是目前来谋夺的,只有你一人罢了。”
古三通并没有多少意外,平身见过太多苏宸这种人,他自己年少时也是这种想法,“你今日这般动作估计花了不少功夫和心思,凭你让我们父子相见,传授你神功也不妨,但是......”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森然:“我古三通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最讨厌别人胁迫我,看在你有功劳的面子上,今天我就不杀你,快点滚吧,否则我说不定等下改变注意了。”
苏宸神色一沉,眉头紧锁,语气变得不客气起来,“前辈还真是固执,难道不怕我在你儿子身上下了什么药?”
古三通不屑一顾:“凭我的内功修为,什么毒药能瞒过我?快点滚吧,省得让我碍眼。”
“好!好!不愧是不败顽童古三通。”
苏宸似是气极反笑,语气冷漠:“莫非前辈不想知道素心姑娘的下落?”
古三通冷哼一声,语气难藏哀色:“你又在说什么屁话?素心她...早就死了。”
“要是我说她没死呢?”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怎么可能,她都死了二十年了。”
“怎么不可能?你之前不是以为没儿子,这活生生的在地上不躺着一个?”
“明明在我眼前,她中了朱铁胆半掌,心脉俱裂......”
“前辈知道天下奇药,天香豆蔻吗?”
“三颗便可起死回生的天香豆蔻?”
“没错。”
“素心在哪?她在哪?为什么朱铁胆每年来都没提过?”
“前辈,作为交易,我已经付了定金,而您却出尔反尔,你是否拿出点诚意出来?”不理会古三通急迫的眸光,苏宸摇了摇头,丝毫不惧对方针对的杀意。
古三通也是纵横江湖多年的人物,调匀气息,冷静下来,“好,只要你把素心带过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空口白话可不行,前辈能否先付点利息?”
苏宸下意思搓了搓手,提议道:“不如前辈先把金刚不坏神功给我,前辈应该不清楚,素心姑娘因为伤势原因,所在极远,一路上困难险阻,没点自保之力,晚辈也办不了这件事。”
“好!”
深沉的目光盯着他,苏宸迎着审判的双眸也不避让,这件事九真一假,自然不会心虚,见他如此坦然,古三通过了好一会,才闷闷的答应了。
“多谢前辈。”
苏宸心中大喜,谋划多时的计划终于眼看成功,不可避免的嘴角也微微一弯,连忙从怀中逃出备好的纸张、笔砚,恭敬地递到古三通面前。
“你还真是准备充分。”
古三通讥讽一句,不在多言,也不浪费时间,提起毛笔沾上墨砚,开始默写起来,一时间天牢安静下来,只余下莎莎的笔墨音。
过了有十分钟,写了有十三纸,才终于把金刚不坏神功攥写出来,苏宸连忙上前,如获至宝,小心翼翼一张张拾起秘籍,拿起毛笔按照古三通所写顺序,标记着1—13的页数,是怕自己不小心搞混了,到时候练错了,那就是世上死的最冤的穿越者了。
小心清扫水墨滴下的痕迹,笔砚墨纸全部扫入备好的袋子内,苏宸可不敢留下点滴痕迹,要是被朱无视发现他学会了金刚不坏神功,估计会发动所有势力追杀他,不死不休。
看他如此的谨慎小心,古三通嗤笑一声,似是感慨般说了一句,“小子,小心谨慎没错,只是若没有勇往直前的精神,坚韧不拔的毅力,在武道上根本走不了多远。”
“多谢前辈提点。”
苏宸一怔,似有所悟般的点点头,消化完这一句才向古三通郑重一礼,心里却不以为意,他现在可不是为了什么天下第一,而是好好活下去罢了,目前还不需要那么高的觉悟。
“武功也给你了,你可以滚蛋了。”
见他收拾完毕,古三通语气清淡,却掩饰不住其中缕缕暮意:“找到素心,你不用来这里找我,先找我儿子,他会带你找我的。”
“好的,前辈。”
苏宸听完,连声应下,恭敬地三叩大礼,也不看地上的成是非一眼,站在爬进来的狗洞下面,吸了口气,双腿曲蹲,猛然一跺,整个人像窜天猴般来到洞口齐平,竖手成爪,手指泛起古铜色光泽,‘锵’一声插入洞口的岩石内,肌肉虬结的双臂用力,整个人窜入狗洞内。
低下头透着屁股看向依然被锁链拴住,盘膝不动的古三通,和昏迷不醒的成是非,苏宸紧了紧怀中的秘籍,向狗洞内爬去。
这个洞是一个叫老李的人挖的,跟原著中成是非一样,也是被卖进宫里当太监,不甘心当阴阳人挖了这条狗洞,只是运气不好,被发功吸些蜘蛛老鼠等食物的古三通从洞内吸了出来,并且还头着地的摔死了......
狗洞并不长,只是爬行的速度不可能比得上直立行走,而且狗洞是按照成是非那种精瘦的体型挖的,对于苏宸这种习练了近一年‘铁布衫’硬功的人来说,洞道有点狭窄了。
凸起的岩石、满地的沙砾等等,对于普通人可能满身伤痕,膝盖脱了皮都是轻的,但因为‘铁布衫’的关系,除了一些红印外,并没有多少不适。
心中赞叹自己的选择多么正确,苏宸一边手脚并用的快速爬行,过了十来分钟,幽暗的洞道才首次出现缕缕光亮,心情一振,再次爬了三分钟左右,终于从洞口出来。
说是洞口,其实是一间牢房的床榻下面,这段工程的总工程师兼设计师就是从这里开始挖的。
把碎裂的洞口用碎石砌好,还原成之前模样,来到牢口看向四处巡逻的厂卫,估摸了下时间,并没有着急,躺回床榻上坐好,摸了摸怀中的秘籍,想要趁此研读一番,却又怕被人窥伺,咬咬牙忍住了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