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腾澋挤塑板有限公司转让合同正式签约。
公司没有独立的会议室,议事就在老板办公室里。本来大家约定得是在吃饭时敲定这件事,因为大家都熟悉,基本意项也已达成,可何正的朋友也是二老板的姐夫贺一山说,你们如果没有意见,就先把合同签了吧,晚上有其他人,不太方便谈这些事。所以下午他们就签了合同。
转让交接手续,简单而顺利。因为何正就是这个公司3年的技工和车间主任,公司里的方方面面非常清楚;两位老板的新公司也在建成中,远在辽宁,一是没有太多时间在这个公司里耽误,二是急需钱。
何正、楚冰,公司二老板王伟景,只有这三个人就把转让合同签了:转让费150万,工人工资、水电、房租等,全部计算截至今天。
王伟景是二老板,他大哥王伟腾在辽宁新建公司里没有回来。哥俩分工明确,王伟景负责销售业务,王伟腾负责产品生产。营业执照法人名字是王伟景。工人们为了区分哥俩,分别称呼兄弟二人为大老板,二老板。
签合同过程中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原先的转让价位150万,不包括两台半挂车和公车比亚迪小车。三台车王伟景带走,他许给了他的朋友。这些开始谈的时候,何正是同意的,两项价值近15万左右。
谈合同的时候,楚冰一一列举了公司现有产品、固定资产、设备等折旧,详细而有说服力,她代表何正的态度:鉴于以上种种情况,转让费不变,但三台车不再另行加价或带走,归何正所有。
王伟景很不高兴,他把楚冰叫出了办公室,他要单独和她谈谈。
王伟景说:“楚会计,你现在可还是我公司的人呢,这样做有点过分吧?”
楚冰说:“老板,我没有过分,我只是就事论事!如果是您接手这个公司,我也会这样做。我说得价位是不是合理,您和大老板心里都有数。您着急转让,何主任愿意接手,时间就是金钱,您考虑考虑我刚才说得,是不是合理?”
王伟景沉思了一下,他挥手让楚冰回去。
他给大哥打了个电话,又给他姐夫打了个电话,得到二人肯定的答复,他回到办公室,在合同上签了字。
王伟景离开时,握着何正的手,别有意味地说:“何老板,晚上喝酒,一定要带上楚会计哟。”
何正看了看楚冰,满脸欣赏之色:“会的,一定。”
楚冰刚刚对公司的一些事项,侃侃而谈,正式中表达着微微的疑问,并不动声色的把疑问答案说出来,让听者边听边想,听完了,结果也出来了:她说的有道理。
何正听着,心里很吃惊也很庆幸:吃惊是因为他真的有些事没有想到,二王老板或多或少的隐瞒了很多;庆幸的是先把合同让楚冰看了,才有了这近15万的意外收获。
签完合同,何正和王伟景一起去工商局做了营业执照变更。手续完毕后,两人约好晚上“正得居”见。
何正回到公司,直接去了挂有总经理牌子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温度宜人,空调机在窗子左上方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大班台在阳光下发出豪华的光。何正关上门,转身站在门口,审视着以前也经常来的办公室:以后,这里,属于自己了。
他把营业执照和各种公章放在吧台面上,用手指轻轻抚着大班台面,看着营业执照上的的法人名字,心中感慨颇多。
多年与人打工,年纪近40岁,早就梦想着自己开一家公司,破釜沉舟,抵压贷款,终遂心愿。
门外传来敲门声,何正恢复平静:“请进。”楚冰走了进来。
她手里拿着几页纸,轻轻放在吧台上,用手推着何正坐在老板椅上,转回吧台前,从桌角的笔筒里,拿出签字笔,打开笔帽,双手递给何正,微微弯身:“何老板,请您过目签字。”
何正看着楚冰的一本正经,听着她甜甜的叫着何老板,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觉非常受用而愉悦。
他假装嗔怪的看了看楚冰:“楚会计,今天真要谢谢您,我们之间,不用这么正式和客气。”
“您是老板了,我是您的下属员工,真的不用这么客气?”
“真不用,我拿您是朋友,您也答应我留在公司,我们一起干。”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楚冰并不坚持下属的身份,扭身坐在沙发上,上身仰靠着沙发背,半躺半坐,翘起二郎腿,说道:“哎呀,累死我了。一会儿我就去了车间两趟,脚都肿了。”
楚冰今天上身穿着紧身前胸抽线黑色上衣,下身是灰色过膝微喇裙,灰色半高跟凉鞋,看上去非常时尚而有气质。
何正看着楚冰翘起的大腿,白晰修长,脚指上涂着深色指甲油,5指圆润,就有那么一瞬间的错不开眼珠。
楚冰能迅速引起何正的注意,是因为这两天楚冰一心一意的帮了何正大忙,让何正好感成倍增长。
男人易怀感恩心,尤其是对女人。
一个男人关注一个女人,不管因何而起,最后还是会对相貌有一番评判:无疑,楚冰是漂亮的。
楚冰注意到了何正的眼神,女人在这方面尤其敏感:何正绝对不讨厌自己。
她不动声色,双手抱头,微眯着双眼,嘴角含笑,静静地看着何正。
何正一怔,意识到了什么。他有点尴尬地把眼睛从楚冰身上移开,问道:“楚会计,冒昧地问您一个私人问题,希望您别介意,您不说也可以。”
“何老板,我是您员工,您尽管随便问,”
楚冰话峰一转:“不过,我可不一定知无不言,女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何正笑了,佩服楚冰的机智。
“知道,知道,我说了,我问,您可以不答。”
楚冰望着何正,等他说下去。
“楚会计,您结婚了吗?这个城市还有其它亲人吗?”
何正看过公司员工档案,楚冰的应聘表上除了身份证,什么都没有填,她是北京人。
一个有才有貌的北京人来到这个城市,虽说也是省会,但比北京那差得也太远了吧,总是让人心生怀疑。
何正问得问题,已经在他脑子里纠结了好久,原来不问是没有必要,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觉得自己很需要楚冰,看上了她的能力。
楚冰脸色凝重,注视着何正。
何正有点不知所措,感觉可能不该问。
他躲闪着楚冰的目光,挥了挥手,自我调侃着说:“算了,当我没问。”
楚冰笑了,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未婚者,崇尚不婚,独自一人,不远万里,来到这个城市,没有亲戚朋友,没有它意,只为糊口。”
楚冰像学生背课本一样,把自己的情况说明白了。
何正半信半疑:真有崇尚不婚的人?这么漂亮,岂不是可惜了!再说北京糊口不比这饭食好呀?
听着就像半真半假,以后慢慢了解吧。
“好了好了,楚会计,我相信您。”
何正打断楚冰:“晚上约了饭局,正得居,不光是二王老板,还有其他朋友,一起去吧。”
“这是命令吗?”楚冰依旧那个仰躺的姿态,她问道。
何正起身,走到楚冰面前,学着绅士请人跳舞的样子,一手伸向楚冰,一手后背,弯腰说道:“邀请楚小姐赏脸,一起晚餐。”
楚冰看着何正的表演,并没有立即起身,她刚要说什么,有人敲门。
何正迅速站直了身躯,还没有应答,门就被推开了,是马强。
何正悄悄看向楚冰,只见她迅速起身,正襟危坐,双腿并拢,一副职场女性的样子,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慵懒。
何正看着楚冰的变化,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女人天生是演员。
“师傅,”马强见楚冰也在,他招呼道:“楚会计也在呀。”
楚冰笑着点点头。她站起身来,说道:“老板,您抽时间把字签了。那我先出去了,您下班走时记得叫上我。”
何正点点头。
马强看着楚冰出去,他想了想,问道:“师傅,刚才楚会计叫您老板,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叫您老板呀?”
“什么老板不老板的,你是我徒弟,叫什么都行。”何正转回老板桌后面,坐在舒适的老板椅上。
“知道了,那我还是觉得叫您师傅顺嘴。”
“噢,师傅,仓库已经满料,今天要停机,几点停呀?”
何正看了看墙上的表,“快下班了,现在就停吧。”
“好的,那我现在就去告诉工人们。”
晚上,正得居酒店包间内,贺一山给何正一一引见。
贺一山首先指着何正说:“大家可能都认识,但是还要郑重介绍一次,何老板。”
贺一山忘了何正公司的名称,所以只说“何老板”。
大家都鼓起掌来,何正站起来,和所有人点头示意,抱拳拱手:“谢谢,谢谢各位。”
贺一山指着年轻女性说:“刘亚,紫金湾项目的会计。何老板,对账要钱以后就找她。”
又指着另一位上点年纪50来岁的男人说:“这是赵经理,紫金湾项目外墙材料负责人,你公司的产品质检就是他负责的。”
这两位何正都认识,只不过原来是技工和车间主任的身份,基本没有说过话而已。
他指着方达方明说:“这兄弟二人,方达,方明,你应该认识,就不用我介绍了吧,从建厂初期进料,你们公司大货走得都是他家的物流。”
方达站起来,和何正握手道:“何老板,祝贺您接手公司,希望以后继续合作,感谢照顾我们兄弟。”
他看向方明,方明站起来“何老板,这是我弟弟方明,您也见过,以后咱们市里物流这一块,主要我弟弟负责,他年轻,您多多关照。”
方明举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老道的说:“何老板,感谢,我干了,您随意。”
何正端起酒,也是一饮而尽。
贺一山对着何正说:“何老板,楚会计,我也一并替您介绍了吧。”
何正点点头,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楚冰是贺一山挖过来的,比何正和她还要熟悉。
“这位漂亮的女士,楚冰,她是何老板的会计。以后关于财务方面的事,你们和楚会计打交道就多了。”
楚冰站起来,非常矜持,并不多言,也不敬酒,弯弯躬身,向所有人微微颔首点头,轻轻说了一句官话:“感谢大家关照。”
不等大家回言,便坐下,自顾和刘亚说起话来。
整个酒席中,男人们推杯换盏,没有人特别关照楚冰和刘亚,两位女士倒谈得来,喝着饮料,不时的窃窃私语,两人都不喝酒。
楚冰和贺一山、二王老板虽然熟,但他们并未刻意让她吃酒,方明方达更是第一次见两位女士,也不熟。
朋友带来的女朋友,他自己不让酒,做为朋友让酒是不合适的。男人们都明白这一点,因为不知道互相之间的关系。
本来一开始,大家都是老相识,又都是职场中人,并没有刻意劝酒,自斟自饮,酒和饮料随意。但何正新晋老板,大家的祝贺还是有的,一来二去,何正喝高了。
楚冰滴酒未沾,她做得很到位,给大家都叫了代驾。
她开了车过来,她想亲自把何正带走,启动车的时候,她想了一个问题:把何正送到家,还是带回公司,她没有去过何正家。
最后,她决定先带何正回公司再说。
方达和贺一山勾肩搭背,还有赵经理,三个人一起走了,他们去唱歌,方达让方明回家,他不会带弟弟去那种地方。
贺一山和方达还有另一层连方明都不知道的关系:工程项目里五金类供应,是他们俩合供,方达在明,贺一山在暗。
何正已经站不稳,方明看到楚冰扶着何正有些吃力,就帮着把何正扶起来。两人一左一右扶着何正往外走,楚冰拿着的包里电话响了起来。
何正还没有完全迷糊,一听电话铃声,他含糊的说:“我、我的电话。”
楚冰把电话递给何正,何正按了两下屏幕,没有按到接听键上,方明拿过来,替他按下,顺便看了一眼:老婆,没看清电话号码。
何正说:“秦澜,是你吗?”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喝酒了?何正,你喝多了吗?你在哪?”
方明心中一动,秦澜?
何正还没有回话,就按错了听音键,电话关上了。
方明不动声色,先楚冰一步接过何正手里的电话,他按亮老婆回键:需要告诉何正妻子他在哪里,也是验证一下。
的确是秦澜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里面传来秦澜熟悉而焦急的声音:“何正,何正,你在哪里呀?”
方明大大吃惊了一下,何正竟然是秦澜的老公。
他对着电话说:“秦澜,是我,方明。”
正在客厅里给何正打电话的秦澜,听到方明说话,愣住了,她不相信的又看了看电话,没错,是何正呀。
“方明,你怎么?你和何正在一起呀?”
“是,我们在一起,喝了点酒,你把你家位置发过来,把何老板给你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