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师兄出手，那小子肯定不会好过的。”

“谁让他平日里总摆着一副讨人厌的样子？要不是六师兄上去，我就亲自动手修理他了。”

演武台下，好几名弟子都在低声说着类似的话。

人是一种集体动物，在某个门派团体之中，总会不自觉的抱成一团，集体的威势能够让他们感到安全与虚荣。

当他们身边出现一个与自己所在团体格格不入的人，难免的，就会去拉拢那人。

拉拢不成，那便剩下孤立。

即便那人并没有阻碍到他们。

江惟时明白这样的道理。

但是他不在乎。

因为华山弟子团队能给自己的帮助太微小了。

与走步读书带来的收益相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鹤立鸡群或者会被孤立，但是燕雀又安知鸿鹄之志？

就连岳灵珊这个华山派的小公主，看到陆大有出手都忍不住轻轻笑道：“咯咯，大有师兄好剑法！”

可是她话还没说完，脸色已然变了。

因为陆大有的剑招竟然瞬间就被破解！

江惟时的一剑看起来就像是随意挥舞的，却偏偏穿过陆大有的剑招，马上就要刺到他的胸口！

岳不群和宁中则的脸色骤然一变，他们认出，那一剑是华山派基础剑法中已经失传的一招。

上一次他们看到的时候，还是他们的师父演示之时。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学习这招剑法，就随着剑气之争失传了！

虽然他根据当时的印象，在基础剑法里面添加了一招类似的剑法，但是那威力完全比不上当时的剑招。

“怎么可能！师兄，这招剑法可没传下来呀！”宁中则轻轻拉住岳不群的袖口低呼道。

岳不群深吸口气道：“不忙，先看下去。”

场上的陆大有心中一急，赶紧回剑防守，用力一架将江惟时的剑挡开。

其实江惟时这一剑刺出，点到为止。

若是他真的想杀掉陆大有，全力出招，那陆大有此刻已经成了一具尸体，根本没有变招的余地。

可是同门之间，并无深仇大恨，哪里会下死手？

便是陆大有心存不满，也只是想让江惟时出丑，绝不会真的想让他死掉。

可是江惟时随便的一剑却破解掉了他的剑法，这让他的脸色一青。

“不是吧！陆师兄的剑招被破掉了？”

“江惟时肯定是撞了大运，瞎猫碰到死耗子了。你瞧他方才那一剑，看着像第六十九式，其实都不成招数，一看就是着急乱刺的啊！”

下面的普通弟子哪里看得出来，江惟时用的剑法才是真正的剑招，而他们所学的现在传下来的基础剑法，才是残缺的剑谱啊。

只有令狐冲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本能的觉得，江惟时的那一剑，比他所学的更加精妙！

按理来说，陆大有一招被破，便可以收招认输了。

只不过他本来就存着教训江惟时的想法，此刻却又被江惟时落了面子，心中就是一怒。

他上头了。

手上剑法越发的狠厉，一套剑法使出来，竟然激起阵阵剑风！

江惟时眉头一皱，他刚才防守的一剑，故意放缓了劲力，也是特意选择的华山派基础剑法。

目的就是让陆大有知难而退。

其实五岳各派剑法相互辅佐，也相互克制。

若是江惟时使出一招嵩山派剑法，靠着凌厉雄浑的招数，完全可以一剑将陆大有逼出演武台！

怎么此刻陆大有反而如此拼命？

江惟时心有不悦，但是他现在的剑术水平已经甩开陆大有好几条街远。

即便只用华山派剑法，也足以应对！

唰唰唰！

江惟时连续三剑！

众人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当的一声轻响。

江惟时已然收剑在手，对着陆大有躬身行礼了。

而陆大有手中长剑掉落在台上，正捂着有些发酸的手腕。

“怎么可能！大有师兄竟然输了！平日里也不见江惟时练剑啊，那小子的剑法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莫非那小子白天的时候故意读书给我们看，其实是晚上的时候偷偷用功不成？！”

“什么？竟然如此？当真是奸诈狡猾的小人！”

台下弟子顿时喧闹起来。

“肃静！”

岳不群怒喝一声，青衫晃动，已经来到演武场上。

“江惟时，跪下！”

江惟时一愣，心中下意识的拒绝与愤怒。

可他忽然想起这里已经是笑傲的世界，徒弟跪师父，那是天经地义的。

他无奈一笑，只得下跪道：“师父。”

“孽徒！你可知错！”

岳不群脸色紫气一闪，一股浩瀚的压力猛地压在整个演武场上。

顿时无人敢再说一句话。

‘知错？’

江惟时心中奇怪，他犯了什么错？难不成演武之时，不能胜过师兄？

“师父在上，弟子实在不知犯了什么错，还请师父教诲！”

江惟时实话实说，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背锅。

大不了就不在华山呆了，反正他的武功可以从系统出得到。

哪怕他现在就得不到武功，就只靠着身上的紫霞神功与五岳剑法，也足可以闯荡江湖！

只见岳不群叹了口气道：“唉！也怪为师我疏了管教，让你误入魔道。罢了，今日演武到此为止！冲儿，你带着几位师弟来我正气堂！”

岳不群转身离去，一些没有名字的龙套弟子，也被遣散回到各处的位置，或是修行，或是休息。

而正气堂里，令狐冲劳德诺等内门弟子，则规规矩矩的站成一排。

江惟时和陆大有也在其中。

只听岳不群道：“平日里我教导你们修行武艺，总是让你们先修行内功，其实是因为本派在二十年前的一桩隐秘......”

江惟时这才知晓岳不群生气的原因。

剑气之争。

江惟时刚才的两招剑法都颇为精妙凶狠，被岳不群误认为是误入歧途，走了剑宗的修行。

“华山派武功以气驭剑，定要着重气功的修行，不可本末倒置，误入歧途！不仅仅是江惟时，你们所有人都要谨记在心！今日之事，切记不可外传。”

众位弟子应了一声，便要退下。

忽然江惟时上前一步，行礼问道：

“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我们华山派武功，为何不能剑气同修，定要在剑与气之中分出个上下高低？”

令狐冲等人，包括陆大有也都是露出同样好奇的神色。

在他们这年轻一代之中，并没有剑气之争的偏见。

陆大有心中早就想问，只是畏惧师父威严，不敢出口。

此刻见到江惟时出口提问，倒是对他多了两份敬佩。

岳灵珊也是撒娇道：

“是呀爹爹，我也这么觉得。咱们剑法和气功一起修行不就好了吗？什么剑宗气宗的大家谁也不说谁，岂不是好？”

岳不群脸色一正，沉声道：“胡闹！若是把你们放在那个时候，只要说了这句话那便成了剑气两宗共同的死敌！”

“气是主，剑为从；气是纲，剑是目。剑气之争的结果已经证明，以气驭剑才是本门要旨。此事无需多想，你们切记不可修炼那些旁门左道！”

“是！”

众位弟子躬身行礼，缓缓退下。

陆大有走到了门口，忽然发现江惟时仍旧没有动，站在大厅里。

“等下，你们看江惟时还在里面呢。”

令狐冲等人站在大厅门口回过头来，只见大厅之中，江惟时缓缓抬起头道：

“可是师父，时代变了。”

陆大有的嘴越张越大。

他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