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云州城的队伍里一个用剑的剑客,叫李大柱杨怀也是死在他的手上。”张啸林哭丧着说道,他知道杨怀是死在颜赤扬手上,但许墨同样脱不离干系。
“不可能!”穆子虚听到之后,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若说张啸林是被别人伤的他相信,若说是被云州城主队里的一个剑客所伤,打死他都不信。
谁不知道云州城主队伍这次只是来凑热闹的,想要小组出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穆子虚更是笃定了那支队伍里,绝没有可能有人能胜过张啸林,更不用说削断他的手臂了。
“可是有前辈高人出手了?”穆子虚追问道。
“没有,”张啸林道,“只有一人出手,就是那个叫李大柱的剑客。”
“胡说,云州的剑客怎么可能伤的到你!”穆子虚的酒意去了三分,见张啸林说的认真,心里有了几分动摇,只是固有的认识让他不敢相信而已。
张啸林道:“是偷袭,那人偷袭我。”
他为自己找了个理由,或许是知道这只是个理由,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餐惭愧的味道。
可酒醉中的穆子虚又怎会分别出语气的差别,他只知道云州有个剑客斩掉了张啸林的手掌,立刻便怒火中烧的道:“好你的韦振业,尽然怂恿手下偷袭,我定会找你分辩个一二。”
他虽然看不过张啸林的阴毒,但张啸林归根结底是丹鼎派的弟子,弟子受人偷袭,被斩断手腕,自己这个长老又怎能不出头呢?更何况是在如此敏感的时刻,丹鼎派花了大价钱从外域宗门手中换到了一门五行阵,现在张啸林受到重创,五行阵必定威力大减。
一想到此,穆子虚恨不得立刻杀到韦振业面前。
他正要起身,却被张啸林拦住,他瞪了他一眼,喝道:“你干什么?”
张啸林道:“长老莫急,伤弟子的不止他一人。”
穆子虚怒道:“他们还围攻你?”
张啸林道:“不是按一伙人,是另外一人。”
穆子虚道:“我不明白,你说清楚一点。”
张啸林道:“斩断弟子手腕的人固然该杀,可还有一人比那人更应该杀,一切都是他的布局,是他挑起了我和那名剑客的矛盾,然后趁我受伤,想要将我置于死地。”
穆子虚眼睛一闭,安静了下来。
刺杀敌对门派核心弟子的事情,东南域的宗门可没少做,虽然明面上大家都谴责这种行为,但谁叫杀死一个希望之星要远比杀死一个成名高手容易吗?
一旦武者晋升到了凝神期,就很难被杀死,因此大多数东南域的宗门,会在对手的核心弟子未突破凝神期时,发动刺杀。
开始颇有成效,到后来,被刺杀的宗门有了准备,也就少有成功的了。
因为太久没有发生核心弟子被刺的事情,所以穆子虚也有些大意,今日若他在场,许墨也不可能斩断张啸林的手掌,颜赤扬更不可能差点将张啸林杀死。
穆子虚问:“杀你的人到底是谁?”
张啸林紧咬着牙齿,过了好久,才语带痛恨的说道:“是赤霞宗的颜赤扬。”
“怪剑颜赤扬!“穆子虚心下一惊,道:“他怎么会刺杀你,难道不怕我丹鼎派找上门去吗?”
颜赤扬刺杀张啸林不奇怪,奇怪的是在玲珑盛会这个敏感的当口,先不说不夜城主司空血禁止在盛会之前相互刺杀,就说丹鼎派的实力,也足以令颜赤扬不敢轻举妄动。
除非
穆子虚看了张啸林一眼,淡淡的道:“啸林,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张啸林一听此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喊道:“弟子什么都没做。”
穆子虚冷笑道:“怪剑颜赤扬何等高傲之人,会无缘无故来刺杀你?一定是你做了什么惹怒他的事情。”
“弟子真的什么也没做!”张啸林道,“颜赤扬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我们丹鼎派得到五行阵的消息,因此向刺杀于我,好让宗门摆出五行阵的想法落空。”
这五行阵需又武魂为五行的武者摆出,若想达到阵法威力最大化,张啸林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本来穆子虚觉得一定是张啸林做了一些什么,现在听他解释,不禁心想:“那颜赤扬心思缜密,一步三算,若是他真知道五行阵的事情,说不得真会做出刺杀之事。”
思忖到此,他语气稍缓,说道:“既然你身受重伤,又是怎样从颜赤扬的手上逃生的?”
张啸林见穆子虚语气缓和,当下将两人从小巷相遇,到一路狂奔,最后被不可和尚所救的事情说与了穆子虚。
穆子虚一听张啸林是一个和尚所救,立刻身体一震,问道:“那和尚实力如何?”
张啸林一时间竟愣住了,不知该说什么好。
穆子虚见状,急道:“你倒是说啊!”
张啸林这才反应过来,说道:“若论实力,在我和颜赤扬之上,恐怕和长老您比也”
他幽幽的看了穆子虚一眼,话没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依他看来,不可和尚的实力要在穆子虚之上。
穆子虚不是傻子,立刻为弦歌而知雅意,只觉得一个陌生的和尚实力竟比自己强,实在不可思议,于是又道:“那和尚的年纪如何。”
张啸林苦笑道:“那和尚不过二十岁上下。”
“二十岁!”穆子虚惊呼了起来,然后在房间里不停的踱着步子,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错杂的步点反应出他的焦躁。
他停张啸林身前,急问道:“你肯定他只有二十岁上下?”
张啸林仔细回忆了一下不可和尚的面容,当下肯定的说道:“他二十岁左右,绝不超过二十五岁。”
话一说完,就听穆子虚说道:“糟糕,糟糕了。”
张啸林道:“糟糕什么?”
穆子虚看了他一眼,谈了口气,说道:“这和尚恐怕是外域而来,目的也在玲珑宝塔身上。”
屋子里飘着酒香,外面还很安静。
许墨坐在房间的圆桌子边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他喝的的是最普通的酒,除了味道辛辣,绝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本是下贱马夫喝的酒,却正对他的口味。
此刻,他必须用辛辣的味道刺激味蕾,因为他知道,夜深人静,往往会有访客到来。
微风飒然,催动门窗,许墨循声望去,空荡荡的一片,当他转过头时,便有一个人坐在酒桌旁。
一个男人,一个和尚。
“和尚,你终于来了。”许墨笑了起来,替他斟了一杯酒。
琥珀色的液体在酒杯中晃荡着,仿佛果冻一般,许墨将这果断一般的酒,递给了不可和尚,而和尚也没有任何推辞,径直接下。
一饮而尽,樽空时,和尚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像是不惯烈酒的辛辣,又像赞美着酒水的美味。
许墨笑了,也喝了一杯酒,酒水下肚,胃里火辣辣的,他顿时清醒了不少。
酒不光能醉人,有时也能令人清醒。
许墨笑道:“你看见了?”
这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若是旁人听了一定不明白,但不可和尚明白,他非但明白,而且回了话,他微笑着说道:“看见了。”
许墨用灌了一口酒,用在灯光下显得昏黄的眼睛凝视着和尚,淡淡的道:“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你会听我的话吗?”
“不会。”
“那我为什么阻止。”
“因为不该斩断他的手,”许墨哧哧的笑着,“斩断张啸林的手掌虽然一时痛快,却也中了颜赤扬的计,成了他的替罪羔羊。”
他说的颇为轻巧,仿佛斩断人手掌,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可不可和尚却明白,那非但不是微不足道,反而大过了天,说小一点天大的事情。
不可和尚微笑道:“不可不可,既然你已经决定出手了,我又何必阻拦。”
许墨又道:“依你的实力,就算在我出手之后,也能拦住,”他又笑了笑,道:“只能说明你不想拦我而已。”
不可和尚道:“我不想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出现裂痕。”
他捏着酒杯,悬在半空。
许墨闻弦歌而知雅意,笑了笑,径直将手中的酒杯碰了上去。
酒杯与酒杯碰撞,发出一声脆响,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许墨道:“说真的,你没出手阻拦真出乎我的意料。”
不可和尚笑道:“就算我不拦,也有办法化解颜赤扬的陷阱。”
“哦?什么办法?”许墨的表情饶有兴致。
不可和尚神秘的一笑,道:“你知道和尚这个职业是干什么的吗?”
不可和尚顾左右而言他的一句让许墨有些闹不明白,但依旧回道:“不知。”
在他看来,和尚也就是念念经,吃吃斋,类似不可和尚这样不受戒律的和尚,可能念经和吃斋都不会,要说和尚这个职业主要干什么,他真的不知道。
不可和尚像是早知道如此,微微一笑,说道:“和尚的主业当然是普渡众生,所以和尚我就去普渡众生了。”
许墨心下一惊,急道:“你把张啸林杀了?”
和尚摇摇头,道:“和尚从不杀人。”
“那你?”
“我救了他。”
许墨长长的吁了口气,说道:“幸好你救了他,不然我和丹鼎派可就不死不休了。”
和尚大笑起来,笑过之后,挑了挑眉头,说道:“你会怕吗?”
“当然怕。”
“怕什么?”
“怕麻烦。”
和尚又大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他忽然严肃的道:“今天你去见了聂妄心?”虽然是疑问语气,但却不容人质疑。
许墨也没打算否认,那也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于是说道:“见了。”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野心勃勃。”
“那就糟糕了。”
和尚紧拧着眉头,眉宇之间像是有化不开的忧愁。
许墨笑了起来,说道:“没什么可糟糕的,他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不假,但却没有野心勃勃的实力,不足为虑。”
和尚摇了摇头,说道:“有时候实力并不是最重要的。”
许墨笑道:“所以我留了一个后手。”
和尚眼睛一亮,道:“说来听听?”
许墨将为聂妄心治疗伤势的事情说出,然后补充道:“聂妄心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加清楚,所以在治疗伤势的时候,我留了一手,在他体内留下了一颗种子。”
和尚疑惑道:“我不明白。”
许墨笑道:“你可以把它当成是一颗吞噬的种子,只要我心念一到,这颗种子就会吞噬他的真气。”
这是许墨结成金丹后的能力之一,将带有吞噬特性的真气气团打入对方体内,平常潜伏起来,只要心念一到,便可成为置人于死地的筹码。
当然,想要将这种真气打入人体,除了实力相差很大,或者对手没有提防,不然很难成功。
和尚笑了起来,说道:“许兄弟,我算见识到了,看来以后都不能找你疗伤了。”
许墨笑道:“我也不会疗伤,除非你受了和聂妄心一样的伤。”
说话间,他有灌了一口酒,这酒非但没人他喝醉,反而辛辣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让他越来越清醒。
和尚也跟着喝了一口酒,略带忧虑的说道:“最近玲珑宝塔的守护之力越来越若了,看来心魔即将脱困而出。”
许墨的脸色也阴沉下来,说道:“要不我趁夜探一探玲珑宝塔?”
“不可。”和尚道,“我早想过这个办法,前几天还亲自去踩点,邪月宗将宝塔围的水泄不通,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就算是我,也没把握潜入宝塔中。”
许墨听了这话,不禁沉默下来。
若真是像和尚所将的一样,那邪月宗绝不可能给他潜入塔里的机会,想要进塔,还是必须等到玲珑大会之后。
许墨道:“看来只有等了。”
“不错。”和尚道,“只希望心魔不会在这几天脱困而出。”
许墨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玲珑宝塔已经镇了心魔几千年,他想要脱困也没这么简单。”
不可和尚听了许墨的话,多少放心了几分,连忙说道:“希望如此吧,若真让心魔脱困而出,我可就是北海禅院的罪人了。”
许墨听的这话,不禁微微一笑,道:“说到北海禅院,偌大一个宗门,怎么派你一个小和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