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就没有一个人？”

柯琛听得有些痴了。

“直到刚刚我才发现，我在巴黎的一切……一切让我沉醉的东西，却连面对父亲的一点尊严都支撑不了！”

凯特琳的发色是黑棕色的，在柯琛看来，夜总会的一般都是金发的女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让凯特琳有些许的与众不同。

“这算是……一种倔强吗？”

柯琛好不容易能感受到凯特琳目前的一丝情感。

“倔强？也许是吧……”

凯特琳的眼中充满了落寞。

“你可以向任何人展示你青春而美好的胴体，但是这样一个失职、甚至是无耻的父亲，你总觉得他欠缺你很多。并且……我可以这样说，尽管你说你热爱这种所有人都喜欢你的状态，但是……在亲人面前，或者说，在十分熟悉你的人面前，你仍然无法说出成为了的事实。可以这么说吗？”

听到柯琛的分析，凯特琳张开嘴，似乎是想反驳什么，等直到柯琛说完，她仍然没有说出什么。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确实是这样。”

“那我就有点好奇。这是因为这个职业在这个社会里仍然不被人所尊敬，还是因为你自己打心眼里，也是不认可的？”

化妆室里沉寂了几秒。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些能够自信地展示自己美丽地女人，是多么的令人羡慕。在我的潜意识里，女人的外貌，外在，是青春最大的资本，最值得炫耀的资本，所以，我想像世人展示！也许我曾经也有过偏见，有过犹豫，但我一直认为我已经说服了自己。我在这里工作了七个月，我被男人们喜欢，被追捧，有着常客，表演的价格也水涨船高。我一直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美好，像一场梦。但是……我总害怕坠落。我的亲人很少，我的外婆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几乎从没有考虑过，有熟识的人来到这里，更没有想过……今天的情况。”

“讲道理，我一点都不认可你刚刚说的任何一个观点，比如我不觉得一个女人青春最大的资本就是美丽的面容，而是内在与美好的灵魂。但我也无意于反驳你什么。就从刚刚你的那句话来说，我觉得……你大概只是因为某种冲动，而来到了这样一个复杂而……依我的印象，可以说是肮脏的地方。”

说完这些，柯琛的内心也有一丝惭愧。虽然口口声声说夜总会是肮脏的地方，但他也曾有计划过，来这种地方消遣一番。

“我明白，你说的这些所谓的真理，正确得不能再正确得真理，我都是知晓而明白的。但我是相信自己的想法的人。这些大道理永远都在那里，但我知道，我心中所想的，所坚信的，和这些都不一样。在所谓真理与我自己的认知之间，我往往都还是相信自己。但是到今天晚上，我也许应该是认识到我错了。”

化妆室内再一次陷入沉寂。

错误了吗？

柯琛想着前一天晚上，凯特琳青春洋溢，幸福而美好的样子。

而仅仅是几个小时以后，她又是如此的矛盾与痛苦。

这一切，她是因为损失了什么吗？

金钱、工作、她所渴望的众人的簇拥……

都没有缺少。

但是，仅仅是因为一个客人的到来……

触及了凯特琳心里的最后一片底线。

应该说是，相当、相当之低的底线了。

但还是如此容易地就被攻破了。

在柯琛看来，凯特琳可能一直都在掩盖，或者是忽视她内心地荒凉、寂寞

她说她从不卖身。

这就是她最后的防线了吗。

柯琛之前觉得，凯特琳与那些生活所迫，或是为了还债，或是一无所长地悲惨的不一样。但现在看来，只是她有意识地将那些痛苦埋在了身后，并不断地欺骗自己，希望让生活充满阳光。

“那你准备怎么办？”

柯琛终于提出了实际地问题。

“你所说的一个小时肯定早就超过了，你父亲应该还在楼下等着吧。你准备怎么面对？”

“我……”

还没等凯特琳说出口，房间的门就被猛烈地敲了起来。

“凯特琳。客人已经等不及了！他说今晚只要你表演，等你表演完，他会给你另外一笔钱，如果能和他出门的话，他会给你一大笔钱！”

“请再等等……”凯特琳没有办法，只能重复。

“别再说等等了！这里的宗旨你还忘了吗？不能拒绝任何一个客人地合理要求！”

“强迫我表演也是合理要求吗？”凯特琳终于忍不住反驳道。

“凯特琳，我可不想亲手赶你出门……”老板的声音小了不少，但其中的威胁却愈发令她胆寒。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出去……再过十分钟我就下楼，我准备一下。”

“你做好能够。”

一阵脚步声后，老板消失在门外。

“我拒绝不了……回避不了……”

“对于你来说，突破最后的防线，与丢失一份并不宝贵的工作，哪一个更重要？”

柯琛最后一次发问。

凯特琳抬起头，看着柯琛的眼睛。

“也许……都很重要，也都不重要。我痛恨这种两边都需要妥协的感觉，我感觉……不自由。这种感受一种违背了当初我干这一行的初衷了。”

“那么，你希望有一个有尊严的结果。”

“但是不可能了。”凯特琳微笑着，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种事原来我也不想掺和，但……还有十分钟，我去问候一下你的父亲。”

“你要去做什么……”

柯琛不管凯特琳的还说什么，从椅子上迅速站起来，打开锁，拉开房间门，到楼下去了。

一楼的人已经不算多了。大厅的舞台下面只有几个零星的大叔坐着，也都精神不振，看起来再坐一会就要回家。

这样的场景让柯琛想到鲁迅的一句描写“所以简直可以算白地”。

我在欧洲当恶魔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