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 噩梦之夜(1 / 1)山野夏橘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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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吃栗子吗?”

安遥把剥好的栗子放在瓷盘里,安母正在跟助理通话商讨事宜,看了一眼安遥,并未回答。

也不管安母的反应,即使瓷盘里已经有了七八颗,安遥仍旧一颗接一颗地剥着。

安父皱起眉训斥道:“安遥,你不吃就不要剥了,教过你不要浪费。”

“哦。”安遥呆呆地应了一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眼前的瓷盘出神。

安父见状,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最近状态怎么回事!整天心不在焉,跟你说话也在发呆,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画画,不知道对自己的学业上点心!这样下去,你以后怎么继承我的事业!”

安遥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瓷盘,一言不发。安父气不打一处来,铁青着脸上楼进了书房。

忽然,安遥抓起盘中的栗子,一股脑地全塞进嘴里。

口腔的空间远容不下那么多栗子,安遥一颗也吞不下,冲进浴室趴在马桶边呕吐了起来,将嘴里的栗子尽数吐了出去。

安遥吐出一口嘴里剩余的残渣,干呕了几声,就势坐了下去。

地上有些积水,安遥坐在水里,看着墙壁发了会呆,往后一倒,躺在了地上。

虽说室外高温不下,但室内一直开着空调,并不炎热。相反,浴室里,甚至有一丝寒意。

安遥穿着一件略薄的短袖,冷气从门缝渗进来,钻进她的发间。

后背也早已被积水浸湿,头顶刺目的灯光,几乎让人睁不开眼,安遥索性闭上眼睛。

就在这死掉也不错,安遥想。

“你疯了吗!”一声怒吼从门口传来,不知何时,安母站在门口。看着地上躺着的安遥,握着门把的手青筋凸起,怒火中烧。

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安遥一激灵,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安父闻声赶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这地这么凉,你还躺在地上,衣服都浸湿了,你想自残是么?“安母怒不可遏,”就因为你吐了我没理会你,你就要这样做是吗?说话啊!回答我,你在干什么?“

安遥颤抖着往角落缩:“我没有,不是的,我没有。“

“你没有?我就不明白了,几天前还好好的,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就突然变得跟疯子一样?安均文,你看看你女儿,我实在弄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看看你这几天的做的事,你在赌什么气?今天又闹这么一出,简直像个精神病!你在梦里吗?是不是要打你,你才能醒过来变得正常?啊?“

安遥躲在角落,瑟缩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不是的,我没有,不是的。”

看着眼前突然变得陌生的女儿,安母气得冲昏了头脑,上前攥着安遥的手腕便将她往外拽:“你之前不是说想死吗,走啊,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我们一起去死,现在就去跳江!”

“不要,妈妈,求求你了,不要!“安遥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几乎喘不过气来,声音也变得嘶哑,几近崩溃。

“需要给你叫救护车吗?“安母松开手,一巴掌打在安遥肩上,”你要怎么才能醒过来恢复正常,把你绑起来关在柜子里呆上一天还是把你打醒?”

“打,把她打醒!”安父冷眼看着安遥。

安遥靠着墙壁,无力地滑了下去,坐在了地上。

“滚起来!“安父怒吼一声。

安遥浑身一激灵,连忙贴着墙壁站了起来。即使嘴唇都咬得发白,也无法止住大滴落下的眼泪。

“你说啊!你到底怎么了!”安母带着哭腔的嘶吼充满了无力感。转身一头撞在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我要怎么做啊?”

浴室明亮的灯光,让安遥完全暴露在光中。泪流满面的母亲,怒目而视的父亲,后背贴着的冰冷墙壁,无处可逃的绝望感,这一刻,安遥想死到极致。

她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这是她第一次,对父母产生了恐惧,最信任的、最依赖的父母,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变成了魔鬼。

安遥害怕,害怕父母会把她当成疯子,害怕父母把她关起来,甚至,害怕他们杀掉她。

看着浑身发颤的安遥,安父深呼出一口气:“先洗澡,不然一会着凉了。“

安遥颤抖着点点头,安父转身离开,安母却踏进浴室,挽起了袖子:“我给你洗。”

看着眼前的母亲,安遥无助地哀求着:“不要,妈妈,我自己洗就好。”

“我怕你一会想不开自杀。”安母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

安遥僵硬地挤出一个笑脸:“不会的。”

安母沉默地看了安遥一会,离开了浴室。安遥起身关上门,支撑了好久的身体,一下子瘫软下来。眼泪决堤似地流下,绝望席卷了她,活着,成了一件最痛苦的事情。

打开花洒,热水流过脸颊,带着脸上的泪水,一起流向地漏。

她害怕离开房间,可又不得不出去。她拿起手机,却不知道联系谁。害怕引来父母,只能无声地哭泣。

门窗都已关上,室内气温早已升高,可安遥依然冷得不停发抖,再温暖的水,也无法抵消掉恐惧带给她的寒冷。

“没关系的,不要害怕,没事的。”安遥不停地深呼吸,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洗完澡,安遥逃回自己房间,犹豫了会,还是给安母发了一则信息。

“妈妈,对不起,我错了,不要那样对我,求求你们了,我真的好害怕。“

门外,父母竭力地道歉和解释,门内,手机提示音不断响起。

安遥不知道要怎样度过这一夜。

深不见底的黑夜中,绝望像一只巨兽,向她步步逼近,终于,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了她。

等到安父找来钥匙打开门时,安遥已经昏迷了过去。

汩汩鲜血从割破的手腕流出,染红了安遥身下床单。

一周后,看着手里的诊断书:

重度抑郁,重度焦虑,重度躯体化。

安遥一点也不意外。

只是可惜,自己没能成功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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