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漠对长线也有所了解。

等待明显的下跌信号，再一举做空，是万年不变的真理。

就算是快进快出的短线交易，也不会妄图每一次都踩在最高点、最低点。

张漠坐在装修奢华的办公室中，双腿翘在老板桌上，一旁的电脑屏幕赫然展示着今天的户市大盘与大宗商品指数。

不说最高点与最低点，现在的走势完全处于无穷尽的上扬飘涨，连一点回调的迹象都没有。

市场上多、空的新闻很多，真真假假，骗一骗散户还可以，妄图改变玩家、大玩家的操作显然不可能。

张漠紧紧握着电话，屏息等待着姑娘的回答。

电话那头的沉默，不过才三息功夫，已经让他有些焦躁不安了。

“嗯……”

夏果果一声沉吟，让张漠提起三分心思静听。

“市场会跌的。”

只有五个字，多一个都没有。

姑娘并没有将自己的计划与铺排尽数告知。

钱是张漠的不假，但运营是自己的，没必要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全部说出去，这只会弄巧成拙。

能理解，皆大欢喜。

没有共鸣，则多说无益。

仓位已开，由不得后悔，开弓箭没有回头路，张漠只能选择相信。

相信夏果果会给他带来利润。

只等来五个字的张漠简单敷衍的两声鼓励后挂断电话。

没等他陷入自我纠结，安总、刘总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打来。

都是询问今天有没有开仓，有没有收益。

牛市中，傻子都莽出翻倍的利润了，他们三人的1500万有动静没？

张漠同样敷衍过去了。

“好吧。”

他挪了挪屁股，搁在桌上的左右脚互换位置，表情无奈自言自语：

“小家伙，希望你真的是天才……”

合上手机，夏果果坐在房间里，冷冷盯着户铜走势。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来到下午三点半。

市场早已休盘，夏果果坐在椅子上，目光深邃。

手机铃声又不合时宜的打破沉寂。

这次是郑天一打来的。

“什么事。”

她先声问道。

“我还在你家楼下，你还去学校不？我送你去啊！”

“你还在吗？”

夏果果忽然怔神。

今天中午为了早点赶回家，果断打了他的电话求助，结果自己跑上楼把人家晾在那了……

姑娘下意识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整整等了四个小时……

怎么就把他给忘了？

尴尬与抱歉涌上心头，夏果果干咳一声：

“嗯，不好意思……你上来吧！”

几分钟后，郑天一坐在了客厅沙发上。

之前夏果果房间里刚装上电脑与网线时，他趁着高明凡不在的时候已经来过几次了，帮姑娘下载、安装了一些软件。

夏果果为他倒了杯热水，打开电视机。

“今天晚上一起在这吃饭吧，我让舅舅多买些菜。”

她平静说道。

心里还是对他傻站一个下午心怀抱歉。

郑天一受宠若惊，不等他起身客气，夏果果已经转身去打电话。

现在是四点多，舅舅差不多该下班回来了。

“舅舅，是我，果果。”

“你今天下班的时候多买一些菜回来吧，家里来了我的朋友，嗯，嗯？”

“嗯……嗯，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夏果果叹了口气。

“今晚可能留不到你一起吃晚饭了，我舅舅加班。”

“喔！没事的！没事的！”

郑天一连忙站起身，摆手道：

“不然我们出去吃吧！？”

闻言，姑娘眉眼一跳。

她想说下次约时间的。

看着郑天一满脸讨好的微笑，夏果果重新打量了一遍。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郑天一不再穿那些杀马特才会打扮的奇装异服，头发也被剪成干练的寸头模样。

清清爽爽倒像个正经人了。

只是不经意间流露的痞气是难以改变的。

现在夏果果的钱包鼓囊了，偶尔出去吃一顿，也无可厚非。

而且上次说好以后两人少牵扯，结果调试电脑的时候人家来帮忙，放学还送过自己回家。

今天想要速度赶回家里，用电脑上的流畅网速看行情时，人家一个电话几分钟就冲到学习门口……

虽然郑天一是陈诚的狗腿子没错，但想来他也是为了讨口饭吃。

论人情，从暑假在市中心网吧，他帮自己开通一个免费无限用的网吧账号时，就已经欠下了。

是该好好请人家吃一顿。

混社会是人家的生活，也不能一棍子打死人品。

像陈诚那样人模狗样的，看上去像个人，实际上比混社会的青头还可恶。

夏果果点点头，同意了。

郑天一得到姑娘的同意，脸上浮现惊喜的笑容。

二话不说，他冲到门口就要下楼。

“这……还早呢吧？”

夏果果见他一副急冲冲的样子，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这才四点半。

“不早！不早！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家特别好吃的饭馆！去晚了那得排队！走走走！上车！”

见夏果果还站在那犹豫着什么，郑天一转身走近，拉起她的小臂。

感知到姑娘并没有抗拒，他稍稍用力，很顺利地将夏果果带下楼。

骑上摩托车，机油味中发动机拉响。

半个小时后，夏果果愣愣看着眼前的夜市一条街。

这是锡东区有名的闹市街，几公里外就是锡湖。

此时正值五点，只能容纳五人并肩的街道挤满下班归来的男男女女。

两边的杂食店也亮着暖黄不一的彩灯，烧烤、烤鸭、臭豆腐、炸串、哄嚷声……

无数观感糅合铺面。

“来，跟紧我！”

郑天一似乎很开心，他拉着夏果果在街道门口站了一会后就拉着她走进去。

除了吃的，竟然还有卖手机的，卖衣服的，卖炮仗的……

可谓是比菜市场还菜市场，除了不卖菜……哦，在一些位置确实有几位老婆婆扎堆排着，搬着小板凳坐在那，跟前摆着一篮子绿蔬。

夏果果本想着请他吃肯德基的。

在2007年，肯德基算是时髦“美食”。

人家的炸鸡确实香。

姑娘紧紧跟在男人身后，杂乱街道里说不尽的气味迎面打来，她只得照单全收。

最终，她被带到一处大排档前。

这家大排档，甚至连门面都没有，所有食材被装在三轮车里平铺展示。

老板熟练地颠着炒锅，嘴里还叼着烟，他头也不抬，用余光看到了郑天一，猛吸一口烟后吐声：

“唔！小郑啊！整点什么自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