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冰知道他的担忧，劝道：“你去了再说，万一能贷到不少呢，实在不行，咱们从别的地儿凑凑。”

“从哪儿要啊？”韩动兴致依旧不高。

栾家和韩家虽然都是清朝就存在的老家族了，但是栾家是守旧的保皇派，在前些年张勋复辟失败的时候，与栾家关系密切同为保皇派的很多家族都没落了，其中就有现在靠百里茵依附赵家的百里家族。

剩下为数不多的，在栾家前两年落难的时候，并无人伸出援手。那段时间，栾家可谓都是尝遍了人情冷暖，如今更是没有交集。

韩家虽然不是保皇派，但那些相熟的家族，大都是跟韩父或是二房那边交好的。韩动本就跟他们不熟，更不会主动因这事求过去。因为就算求了，也没什么用。

栾冰大眼睛一转，勾唇一笑，说：“找你爹和二弟啊。”

“嗯？”韩动没想到是这个回答，愣了一下。

栾冰就知道他没想过这件事，也不奇怪韩动的回答。韩动正要开口阻止，栾冰出车祸那次，他对家里人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也不想让栾冰再为了缓和他们的关系努力了。

栾冰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在他开口之前就说：“你就在他们面前提一嘴，看他们愿不愿意帮你。如果他们愿意了，你不久能筹到一笔钱了，如果他们不愿意，你再想别的办法嘛，又不让你真去求他们。”

韩动一想，这倒也是，横竖都不吃亏，愿不愿意给是他们的事，反正他是为了厂子，何必死要面子去受这个罪，万一他们看好他这个点子，觉得以后能挣钱，愿意入股，那事情就轻松解决了。

思及此处，韩动一点头：“行，就这么办。”

栾冰露出笑容，韩动这一点特别好，总能挑出最优解，从不钻死胡同。

到了报社，韩动抛下栾冰，直接钻到乔二办公室。小翠已经在报社忙了一早上了，最近栾冰在家养病的时候，她也在报社和冰淇淋店两边跑，顾着栾冰的生意。

她把这段时间栾冰需要看的东西都整理到桌上，厚厚的一沓，就等着栾冰过来看了。

韩动跟乔二说了自己的计划，乔二捶胸顿足，惋惜的说：“你非在我没钱的时候开。”他花钱大手大脚的，本来就剩不多，这又准备开造纸厂，一时间再拿不出钱了。

韩动知道他是想帮自己，说：“你就好好开你的造纸厂吧，我这个厂子你就别操心了。”

乔二依旧十分可惜，说：“我是真觉得你这个能挣不少钱，你这一直都安安静静的，看着我们小打小闹，自己一下就来个大的啊。”

韩动笑着说：“你也可以来个大的。”

乔二摇头，道：“我还是别了吧，我没你这么大魄力。”

他们又聊了会别的，韩动回公司，乔二本想跟着一起去，被韩动强行留下，让他帮着栾冰，不许让栾冰累着。

乔二“心甘情愿”的被迫留下。

韩动走之前，特意去栾冰办公室跟她打招呼，两人还趁着办公室没人，香了一个。

下午的时候，小石头带了连他在内一共五个人来到报社。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多报童？”乔二疑惑地问栾冰，连上他们之前的，现在一共有十个报童了。

“就当是行善吧。”

“啊？”乔二越发疑惑，然而栾冰来不及跟他解释，已经笑着走向那群孩子了。

“姐姐”小石头看到栾冰过来，连忙打招呼。他带来的小伙伴跟他差不多大，也跟着喊姐姐。

栾冰笑了笑，对他们说：“跟着小翠姐姐去熟悉一下你们的工作流程和休息区，等我们原来的报童回来以后，跟他们认识一下。”

小翠上前带着他们进去。

栾冰这才有空跟乔二解释：“我想送他们上夜校。”

乔二愣了一下，问：“全部吗？”原来的报童们是认字的，但也只是认字而已。

“对，全部。”栾冰点头。如果只是教后来这些孩子认字的话，是不用送到夜校的。夜校学的东西很多，毕业以后，他们也能有更多选择。

乔二看了一眼栾冰，猜出她的意图：“你想让报社掏钱？”

栾冰笑着点头。

乔二碎碎念道：“本来报社就不挣钱，还得管那么多人的学费。”顿了顿，他又用小声但是可以让栾冰听到的声音说：“罢了，就当积德了。”

栾冰笑容加深，她就知道乔二会同意，笑着说：“谢谢乔大善人了。”

乔二意有所指的抱怨：“本来就不挣钱，这下该赔钱了。”

栾冰说：“等造纸厂和制墨厂开了，成本就降低了。我还想着要不顺便把印刷厂扩一下，开大一点，还能接点别的业务。”

乔二赞同：“又有纸，也有墨，多雇几个人就可以了，成本倒是不用多少。”又能多赚一份钱。乔二看向栾冰，一脸佩服，这夫妻俩怎么这么多赚钱的好点子。

他忽然灵机一动，冒出来一个好主意，觉得自己这次一定能赢了栾冰，正要说话，被栾冰抢先：“我们要不直接改成出版社，怎么样？”

乔二有着忽然被默契猜中的欣喜，更多的却是好点子被人抢先说出的气愤：“啊，我正想这么说。”

栾冰哄小孩般说：“哎呀，想到一起去了，那我们就这么办。”

乔二情绪收的也快，立马回到正事上，主动说：“交给我。”出版社不比别的工厂，流程比较复杂，他可以直接找舅舅帮忙。

小翠带着小石头他们参观完报社，交代了注意事项后，就带着他们去休息室，认识了原来的报童后，她就离开了。

休息室剩下的十个人，自动分为两派，气氛有点僵持。

小石头紧紧看着中间那位，刚才小翠姐姐介绍他叫“允晨”，一看就是这五个人里面的老大。

允晨也看着小石头，他也看得出来新来的这些人隐约以小石头为首。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凝重，小石头身旁一个胆子小点的，呼吸都减轻了许多，险些憋死自己。

终于，允晨打破了沉默，他淡淡的瞥了眼旁边的沙发，说：“坐吧。”

这一下，就仿佛分出了主客之别，加强了自己这边的气势。不过小石头也不露窃，他带着自己的人坐到沙发上，并不觉得别扭。不过略微僵硬的坐姿，还是透露出他不太自在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