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后方,杜良手持还在冒烟的火铳走出,张捕头和聂虎跟在一左一右。
在看到那支火铳时,卓峰眉头微皱。
作为驱魔人,他自然认识格物苑的法器。
这支火铳做工精良,威力强大,一看就是顶级法器。
而有资格拿着顶级法器的人,身份自然不一般。
“你是谁?”卓峰冷冷的看着他。
“子午县县令杜良。”
“县令?”
卓峰在他身上打量片刻,除了那把火铳外,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的地方,这才暗松了口气。
脸上很快露出怒意。
“区区九品县令敢对我出手,我看你是活腻了。”
话落,卓峰踏前一步,随时有出手的意思。
一旁的湖海县令脸色阴沉袭来,毕竟他也是九品县令。
“区区六品驱魔人就能这么嚣张跋扈,我看活腻的是你。”杜良当仁不让的道,火铳直对他的胸口。
“你不会以为凭借着这把火器就能对付我吧?”
杜良轻笑一声。“你不妨试试。”
四周鸦群无声,全都退到远处,看着他们。
公孙智缓步走到杜良身后,接过张捕头递来的手帕,裹住流血的手掌。
“你们怎么来了?”
“昨晚做梦,梦到今天有人欺负我们家师爷,所以我今天就赶来了。”
“……”
公孙智瞪了他一眼,又扬起了傲娇的小下巴。
“小心。”
就在杜良准备再和他调侃两句时,聂虎的声音突然传来。
他虽然已经踏入九品,但和六品驱魔人比起来,还是差了太多,直接的眼前一花,下意识的扣动了扳机。
砰……
然而,卓峰早已料到这点,在他开火前,已经提前避开。
心底传来危险预警,杜良再想调转火铳已然晚了,只感受到一道劲风从左前方袭来,是一只硕大的拳头。
既然无法挣扎,那就认命享受吧。
杜良不躲不避的站在那里。
砰!
撞击声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道卓峰的身影倒飞而去,狠狠的撞在高台边沿。
聂虎不知何时挡在了杜良身侧。
“五品武夫?”
卓峰惊骇的看着聂虎,仅仅一个照面就感受出了他的实力,脸上再无傲慢之色。
再次看向杜良时,惊疑不定。
一个小小的九品县令,不仅有顶级法器,还有五品武夫保护,他到底什么身份?
杜良轻笑一声,随手将火铳递给公孙智。
“这家伙刚伤了你,现在交给你处置,弄死也没关系,我来摆平。”
他的这句话说得轻巧,但听在众人耳中却是极为嚣张的。
弄死六品驱魔人也没关系,他摆平,似乎堂堂六品在他眼中不值一提,简直狂傲无比。
已经来到台下的花魁月兰美目明亮的看着他,露出心动之色。
卓峰脸色阴沉,看着公孙智手中黑漆漆的枪口,却是再不敢出手。
五品与六品之间虽然只差了一品,但实力却是压倒性的,在不借助强大外物的情况下,毫无招架之力。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公孙智身上。
“师爷,老爷有四王爷撑腰,不用怕。”
张捕头悄悄的在公孙智耳边开口,颇有落井下石的意思。
公孙智表面平静,心底却是卷起了惊涛骇浪。
没想到杜良临安城一行,竟然巴结上了位高权重的四王爷,而且看来关系还不一般,这无疑让自己当县令的难度有提高了许多啊。
“且慢,且慢。”
寂静中,湖海县令突然走了出来,先是冲着杜良点了点头,随后来到公孙智身边:
“公孙老弟别冲动啊,给老哥个面子。他是知府请抓妖怪的,你打死他,东湖里的妖怪谁抓啊,你说对不对?”
有了湖海县令打圆场,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公孙智缓缓点头,将火铳还给杜良。
“等除了妖怪,在于他算账。”
“好。”
杜良没有推辞,接过火铳插入腰间,还不忘关掉保险。
“好了,好了,刚才是一场误会。大家不打不相识,也算是缘分,来来来,继续喝酒,继续喝酒!”
湖海县令开始缓和气氛,其他人也识趣的跟着附和起来,四周重新恢复了喧闹声。
不过卓峰却是冷哼一声,转头离开了院子。
“这位大人,多谢您解围,小女子敬您一杯。”
人群中,花魁月兰端着酒杯走到了杜良身边,款款施礼。
杜良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后看了花魁一眼,心底突然想起一句诗,忍不住吟诵道:
“今夜还先醉,应烦红袖扶!”
月兰娇躯一颤,目光震惊的看向他。
“大人还会作诗?”
“谈不上会,不过是心有所感罢了,让姑娘见笑了。”
一旁的公孙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家伙什么时候会作诗了?
月兰美目明亮,已经被杜良完全吸引住,又倒了杯酒后,问道:“大人可还有其他佳作?”
就等你这么问呢……杜良谦虚一笑。
“谈不上佳作,不过前几日与老师聊起诗词,作了一首启蒙诗。”
“启蒙诗啊!”
不远处的公孙智再次扬起傲娇的下巴。
启蒙诗词大都是给孩童诵读的诗句,主要以简单上口,叫人上进为主,一般很难登大雅之堂。
“大人不妨念来听听,小女子自幼喜爱诗词文章,很像渐渐大人的文采。”
“这……好吧!”
杜良难为情的点了点头,随后清了清嗓子。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少壮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话落,月兰与公孙智同时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甚至眼底闪过惊恐之色。
尤其是公孙智,手掌不由的攥起。
他作为儒家的杰出弟子,诗词歌赋自是精通无比,万万没想到杜良竟然能做出这样的诗句,双眼顿时瞪的老大。
“这是你做的?”
“不然呢?”
“嘶……”
公孙智倒吸一口凉气,紧跟着想起他刚才的话,追问道:“你刚才说的老师是谁?”
“大儒,水镜先生?”
“什么?”
公孙智的声音拔高了几度,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而在这时,张捕头好死不死的凑了过来,笑呵呵道:
“水镜先生还给老爷赐字了,叫:浊仁!”
“赐字?”
公孙智后退两步,只觉得眼前发黑,差点昏厥过去。
“师爷怎么了?”
“你们聊,我……想静静!”
话落,他满脸酸意的走到角落里,望着天上斗大的月亮,久久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