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重楼本就是冷白皮，常年没见过阳光的腿脚就更白了。

带点病态的白。

却也不是那种毫无生机的惨白。

他的腿保护得也很好，至少比池宝宝想象的要好很多。

双脚的袜子已经被她脱了，裤腿也挽到了膝盖上。

季重楼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

按理说从小到大这样的场景他应该是习惯的，因为他看过无数的医生，做过上百次的检查。

但是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令他感觉到难堪。

他知道池宝宝在捏他的腿和脚，但是他完全感觉不到。

那双腿就仿佛不是他的。

没有连着他的身体，没有联通他的血脉。

陌生，又难堪。

“季重楼，你的腿好长啊！”池宝宝赞叹道：“你有一米九吧？那你站起来我岂不只到你胸膛了？”

季重楼顺着池宝宝的话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古井无波的心脏仿佛突然被人投了一颗石子，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如果他能站起来，他一定要拥她入怀。

当然，就算站不起来，他也没打算放过她。

“大概吧。”季重楼说，脸上的表情终于不那么紧绷了。

见自己的话有用，池宝宝那张小嘴就不打算停了。

“你的腿也护理的很好，肌肉的弹性很不错，我给你扎一针试试啊。”

她拔了一根银针出来，朝季重楼咧嘴笑了笑：

“你别紧张啊，不疼的。”

季重楼有点无奈，“如果我能感觉到疼，也不会瘫这么多年。”

这么说的时候很奇异的，心里居然并没有多少难堪了。

他的视线从吊灯缓缓落到池宝宝脸上。

那丫头戴着口罩，就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露在外面。

纯净，又美好。

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腿不能走又怎么了？”池宝宝站到床尾，一脸的无所谓：“你就算坐在那里，也比那些站着的人英勇挺拔。”

说完，两人齐齐一怔。

池宝宝愣住的原因有点卧槽，尼玛一不小心就把心里真实的想法秃噜出来了？

好像有点不要脸。

季重楼愣住的原因就比较感性。

听惯了“残废”这样的字眼，他自己都没想到他能跟“英勇”沾边。

但是池宝宝分明就是脱口而出，往往脱口而出的都是真心话。

他忍不住勾了一下唇。

可惜某个害羞心虚的人没看到，正专注的盯着他的脚，准备下手。

那么长的针扎进去，季重楼毫无感觉。

这个结局完全在池宝宝的预料之中。

“你的情况确实比楚弋要严重一些，所以治疗时间相对的也要长一点。”

池宝宝收起先前跑偏的心思，关于季重楼这双腿的情况不用她多说，这些年季重楼肯定已经听得够够的了。

“不过我有信心，不过是比楚弋的腿麻烦一点而已。”

季重楼有些吃惊：“真能治？”

“能啊。”池宝宝一不留神：“这几年我就想着你这双……”

呃！

季重楼眸色一深：“想着什么”

“咳咳，没什么，我的意思是……”

“想着我这双腿？”季重楼不给她逃避的机会，深邃的眸子紧紧锁着她：“宝宝，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