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榆宁镇。

榆州城中。

谍探房内人员来来往往，书记员不断地记录着斥候和谍子从草原上传来的消息，将这些消息记录归纳，呈报归案。

此时榆宁镇左翼督军盖嘉业走了进来。

“永丰城方向有什么消息？”

一名书记员马上找出一张纸来：“最新探报，前日突勒王帐南移到永丰城了！”

盖嘉业接过纸张，细细地看了一遍。

周军安插在永丰城内的探子，能在两天时间内将消息传回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王帐又南移了！

看来突勒大军马上就会南下了。

永丰城是前唐武烈帝之时，征服草原诸部，设立在草原之上的一座边城，用以维持官道、监视附近部落。

数十年来早已废弃，突勒崛起之后又修缮成为突勒据点。

盖嘉业眉头紧皱：“那其他部落动静呢？”

另一名书记员跑到盖嘉业身前：“斥候最新回报，同罗部、契必部、刀戎部三部南下百余里，已经和我军斥候相遇数次！”

“荒唐！这等探报，为何没有及时送到都督面前！”

盖嘉业一时有些着急，战事要开启了！

“这……两刻钟。”

谍探房内战报，每隔两刻钟呈递一次，这是规矩。

盖嘉业瞪了那名书记员一眼：“战事将起，自此时开始，一刻钟送一次！”

“若有突勒大军调动紧急军情，直接送往都督议事厅中，不可怠慢军机！”

盖嘉业转身走出此地，临走之时补充一句：“规矩是规矩，但军机大事容不得丝毫迟延！”

片刻之后。

盖嘉业走进都督府议事厅中。

“大都督，突勒人开始南下了！”

此时厅中之人都微微一愣，看向盖嘉业，仿佛松了口气。

可算是开始南下了，先前突勒大军屯扎在草原边境，也不动弹，让人等的心焦。

打就打，不打就滚，特么天天搁家门口猫着，让人心里痒。

榆宁镇大都督赵子嘉冷笑一声：“来就来吧！诸位，看来我们得忙一阵了！”

厅中众人笑出声来，其实这段时日他们并不轻松，榆宁镇高级将领，除了几位不断出巡各卫各营，检查战备情况外，其他人也都在为北境战事忙活。

他们心中都知道，若是突勒真的大举南下，凭榆宁镇的实力还差得远。

草原上的老对手，榆宁镇诸将静候已久！

榆宁镇大都督——赵子嘉；

左都督——陆文双；右都督——宋子桐；

左翼督军盖嘉业，右翼督军王玄政。

如今宋子桐受命巡查夏州一带军务在外，王玄政巡查绥州一带军务，以备燕国。

议事厅中赵子嘉、陆文双、盖嘉业和赵子嘉幕僚贺文豪、长子赵天霸，五人开始紧锣密鼓的部署调动军力。

先前已经严阵以待的各卫各营，可以开始动作了！

盖嘉业沉声说道：“我们先前的准备抵御作战勉强还可以，若是野战的话，还差得多！”

“先前呈递给长安的奏本，想来京中已经了解过了，援兵近日就能调动吧。”赵子嘉面色平静地说道：“我们先着手防御，主力不出塞，先派一支军试探一下！”

陆文双点头：“可以，突勒各部心思不一，可以试探一下当面同罗部战意！”

“着弘化卫出夏州北上，探索前进！”

“延州卫、银州卫紧急调来榆州附近，以备大战！”

“盐武卫即刻自驻地北上，小心接触同罗部，试探突勒战意！”

“盖州卫前进至靖北城，准备接应盐武卫！”

一道道命令自榆州都督府发出，大战将起！

~~~~~

数日之后。

长安城中景阳殿内。

政事堂群臣齐聚殿内。

天子案前此时摆放着来自榆宁镇的最新战报。

盐武卫接触同罗部骑兵，双方一触即战，血战半日，双方接应部队赶到才勉强分开。

盐武卫伤亡三千余人，击杀同罗骑兵两千千多人！

苏弘面色凝重，北境战事开始了，在第一日榆宁镇就被打废了一个卫。

盐武卫伤亡过半，可想而知，在之后的战事中，基本不会再有出战的机会了。

但也试探出了突勒之意，此番突勒南下之意已决，不是接触几仗就能击退的了。

“诸位爱卿，突勒此番来势汹汹，赵子嘉告急，你们怎么看呢？”

苏弘问道。

“陛下，臣以为此时西凉大患已定，可以从陇右、汉中、荆襄、河东等几镇抽调精锐北上，全力抵御突勒！”

乔玉山沉声说道：“突勒不同于西凉，非一镇军力可敌！此番榆宁镇既要面对突勒压力，还得防备侧翼燕国动作，赵子嘉这次告急应该马上重视起来！”

陆文荣随后说道：“乔相所言极是，愿陛下下旨调动各镇精锐，赶赴北境！”

“那调多少？调哪些人呢？”

苏弘淡淡地问道。

全力派遣援军北上是必然的，但是派遣谁去就是问题了，显而易见的是此时殿中诸人对此一时无言。

殿内此时对军旅战事最为了解的莫过于潞亲王苏越。

这位老皇叔，乃是这次苏弘亲自派人请过来的，寻常时候政事堂议事他不在就算了，此番最好别缺席。

毕竟苏弘眼中，苏越总督各军出征是最合适的。

见皇帝看向自己，苏越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陇右初定，羌人环伺，陇右军不可轻动！”

陆文荣斟酌少许也开口说道：“此番与燕国共同抵御突勒，若是燕国如约出战倒也还好，作壁上观也就罢了，就怕燕国不守信义，背刺北境大军！”

陆文荣面容微动，接着说道：“河东镇边军正是威慑燕国所在，不可轻动！倘若北境形势有变，河东镇正好可以趁机北上，直逼并州！”

苏弘听着没说话，陆文荣的话就是放屁，北境榆宁军若是被燕国背刺击溃了，凭河东军一军力挽狂澜？

朕还没那么傻。

乔玉山见皇帝没有开口，出声说道：“具体边军调动，我看还是等卫公来了再说吧。”

众人默默无言。

不多时，卫仙洲自宫外赶了过来。

“臣卫仙洲拜见陛下！”

苏弘问道：“爱卿请起，方才说到调派其它诸镇前往北境，你怎么看？”

卫仙洲扫视了周围众人一圈，沉声开口道：“方才臣来晚了，是因为在兵部接到两封最新战报……”

“榆宁镇弘化卫在塞外遭遇突勒主力，折损过半退回夏州！”

“盐州城北百里外出现突勒骑兵踪迹，突勒主力逼近盐州！”

卫仙洲将两条战报说了出来，一时间景阳殿内陷入沉寂，这代表突勒已经开始全线进攻？

从榆州城到夏州城，从榆宁镇到灵州镇，北境全线出现敌人！

苏弘面色也有些不自然，语气加重问道：“那爱卿以为？”

“臣以为突勒也是在试探。”

卫仙洲解释道：“这几天盐武卫、弘化卫现后遭遇突勒主力，损失惨重，但突勒显然也不好受……他们之所以全线进攻，是想凭借机动性优势试探我北境守备薄弱之处，然后再集中军力攻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