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珩听她如此说,神情一怔,复又笑起来,
“自然是可以的。”
宁微禾撩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就见玉笙正带着云香往这边来,旁边的桂嬷嬷还不时向玉笙说着什么。
一看到云香,她突然想到自己方才对桂嬷嬷说的话,转过头看着他,
“禾生,你也知道,我是瞒着家里人来查这件事,云香这个样子,我不方便将她带回府里,你看你那里可有地方收留她一段时间?”
景珩自然答应,颔首道,
“兵器铺子平时只有王京一人在,可将云香安置在那里,且恰好我认识一位医术还过得去的郎中,他应该对云香的病了解一二。”
宁微禾一听,面上一喜,
“当真?那可真是太好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桂嬷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小小姐,老奴就送您到此了,土路颠簸,您这一路小心着些。”
宁微禾探出头,她的手伤着,一只手多有不便,景珩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帮她挽着帘子。
“嬷嬷放心,您快回去吧。”
桂嬷嬷眼里又含了泪,她赶紧转过身,摆摆手,
“哎,哎,走吧。”
到底是从小照顾自己的嬷嬷,看着她颤颤巍巍的背影,宁微禾也鼻头一酸,匆匆坐回马车里,不敢再看。
景珩轻柔地放下帘子,嗓音和动作一样温柔,
“阿禾不必忧怀,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改日我陪阿禾一起再来看嬷嬷。”
宁微禾点点头,不想在他面前哭,将眼里的泪水逼回去,笑着看他,
“一言为定。”
她笑,他也笑,
“嗯。”
“一言为定。”
这日,日头不似寻常毒辣,偶尔一阵微风吹来,更显凉爽。
宁府,濯缨阁后的一处石山。
只见佳木葱茏,奇花炳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下有一处水池,湖水清澈见底,白石为栏,环抱池岩,石桥三港,还有几尊兽首口衔玉珠立于其上。
“清芜湖”是也。
湖边,白玉为底的石床上薄薄地铺着一层金绣软垫,软垫上横卧着一位美人,眉间一朵蓬莱花钿,衬的那双桃花眼愈加勾人。
她只着一层质地细软的白纱,细细的锁骨和纤长的脖颈都露在外面,美人懒懒地趴在石床边上,指尖轻轻撩拨湖水,荡出一圈圈涟漪。
正是宁家嫡女——宁微禾是也。
自那日与“禾生”一同到桂嬷嬷那里去,已半月有余。
收回了手,看着水下你追我赶的鱼儿,宁微禾的神思渐渐飘远。
自那日以后,几乎每隔个两三日,“禾生”便会敲响自己的窗棂,除了第一日送来的药膏外,也会送来些自己搜寻很久的古书、民间小吃来。
但奇怪的是,向来与人疏离的宁微禾却并不觉得厌烦,反而与他相谈甚欢,那日随口一应的知己,如今,倒真有些交心的趋势。
正当她神游天外,就见一个丫鬟从转角处疾步进来。
她单手撑着玉床坐起身,那丫鬟瞧着像是母亲身边的人,这么脚步匆匆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丫鬟走近了,先跪下行了礼,接着低着头恭敬道,
“小姐贵安,夫人让奴婢来告知小姐,老爷身边的副将来报,老爷在边疆打了胜仗,不日就将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