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虎的想法是,搜到血参以后,借口罗云抗法,直接用降龙鞭将其打杀。
然后将血参暗中交给他的表哥烈阳。
烈阳还有一个身份是丹殿华云长老的弟子,平时除了负责外门的一些事物,还要协助华云炼丹。
由他私下找华云炼制筑基丹,金德春也无法发现。
金德春若问起,便装傻好了。
反正死无对证,金德春也没交代要找血参,他的做法又不符合门规,自然不敢声张。
而动用星云锁和降龙鞭,是为了撇清自己的关干系。
一旦出了事情,就可以推到金德春身上,说自己以为是执法殿的命令。
烈虎的算计倒是不错,就是没算到会出现个罗大海,吴勇又真的“无用”。
不仅没有短时间内拿下的那个杂役,还被揍得不成人形。
金德春一出现,他知道自己的计划是泡汤了。
现在就要看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金德春会如何处置罗云,怎么强抢一个杂役的血参。
烈虎眼底闪过一丝戏谑,早晚执法殿长老的位置会是他的。
金家,家主也不过是金丹期的小家族而已,怎么能与烈家相比。
金德春完全是走了狗屎运,快三百岁才突破到金丹期,如今卡在金丹中期不得寸进,寿元所剩无多,早晚是要退位让贤的。
连师傅的位置都想取代,可见烈虎的性子有多凉薄。
金德春的出现,也给了罗大海很大的压力。
在真正的金丹期长老面前,他一个杂役负责人哪敢托大,赶紧朝着空中一礼道:
“长老恕罪,罗云......罗云......”
想了半天,罗大海都没想出一个杂役敢痛殴内门弟子的合理理由。
这在罗浮山历史上从未发生过啊!
“你又是何人?”
金德春眸光一沉,在半空中收了灵鹤,脚踏神虹飞掠而下。
“无名峰的杂役暂由弟子管理。”
被一个金丹修士如此盯着,罗大海浑身一僵,额头上霎时涌出一排细密的汗珠。
“哦?那你也是位‘长老’喽!”
“既是长老,为何要阻我执法殿弟子办事!”
罗大海听出了金德春话里的责问之意,却明白此时此刻万万不能退缩。
否则,之前与执法殿弟子的对峙,就成了阻碍执法,有理也会变成无理。
他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弟子只是想问清楚,罗云犯了何事?要直接动用星云锁和降龙鞭惩戒。”
“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而两位执法殿的师弟动用刑具前也没出示执法殿的手令,弟子才会与烈虎师弟起了争执。”
“并非有意阻拦。”
金德春老眼微眯,环视四周,心中暗骂烈虎和吴勇没有脑子。
抓个杂役用得着动用星云锁和降龙鞭吗?还惊动了这么多人。
更丢人的是,人不但没拿到,还被打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不能再执行原来的计划。
“烈虎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狂徒又是哪里来的,竟敢殴打执法殿的弟子,你为何不阻拦?”
金德春衣袖一挥,并未理会一旁的罗大海,指着趴在地上的罗云问道。
“他就是罗云。”
“天生有股子蛮力,近了吴师弟的身,吴师弟一时脑热,两人就肉搏在了一起。”
“弟子被这位罗师兄拦着,有心无力啊!”
烈虎一下子就撇清了自己的干系,若非他用话挤兑,吴勇也不至于因为丢了面子而失去控制,动用三品法术,差点造成大量杂役弟子伤亡。
听了烈虎的话,金德春脸色一沉,眉眼罩上一股狠辣之色,盯着罗大海阴恻恻的问道:“我这个弟子说的可是实情?”
罗大海一时语讷。
烈虎没有一句假话,无从反驳。
即便现在说是吴勇先施展了三品法术,差点伤及无辜,也于事无补。
看看刚刚还鼓噪的人群,在金德春出现后,已经有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
那些个受了伤的,也不嚷嚷疼了,尽往人群外挪动。
这群平日里软弱惯了的杂役,哪有胆气在执法殿的长老面前作证。
想到这里,罗大海干脆把心一横:“长老明鉴,烈虎师弟句句属实,但此事前因后果还请执法殿明察。”
“弟子和这位叫罗云的杂役,都愿意跟长老回执法殿接受盘问。”
也只有跟罗云一起去执法殿接受调查,金德春几人才不敢私下处置一名杂役。
看执法殿长老的架势,明显是偏袒烈虎和吴勇两人。
一个杂役的死活,哪会被金丹修士放在眼里,若是罗云被他们带走,多半会无声无息的消失。
虽然不知道他们抓罗云有何事,但如此兴师动众,必然是罗云身上有什么秘密。
罗大海对罗云的秘密一点不感兴趣,之所以这么做,全当是回报对方刚才醍醐灌顶,助他突破的人情。
“难怪一个杂役如此大胆,不但暗害了外门弟子,还公然与执法殿对抗,原来是背后有人撑腰!”
金德春脸上的戾气更浓了。
罗大海惨笑道:“是非对错,还是到执法殿分说吧。”
接着便两眼一闭,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架势。
“带走!”
金德春发话,罗大海也束手就擒,旁人自然不敢阻拦。
吴勇直接将星云锁套在了罗云的脖子上,又狠狠的在他身上踹了几脚:“小子,这下看你还狂不狂!”
罗云像条死狗一样,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眼神中不灭的怒火证明,他还活着。
但金丹修士的一掌岂是那么好挨的,他全身的关节都被拍散了。
估计对方是想留他一命,要不然内脏都得被震破。
吴勇的几脚跟之前受到的痛楚相比,简直就像是在挠痒痒。
金德春暗中交代了烈虎几句,便招出灵鹤,直接飞离了无名峰。
因为事涉筑基弟子,按照执法殿的规矩,必须通知大长老,他得先行一步,回去做些安排。
随后,罗云便和罗大海一起被押往了青云峰的执法殿。
......
青云峰,执法殿。
大长老皇甫英一身黑袍,背对着殿门,负手而立。
他今年还不足两百岁,却已经一只脚迈进了元婴期的门槛,是名金丹期大圆满的修士。
以皇甫英的天赋,只要能在两百岁前突破至元婴期,未来罗浮山就很有可能再添一位化神修士。
所以,近年来他虽占据着执法殿第一长老的位置,却极少过问宗门之事。
但今日一早,却有亲传弟子前来禀告,说金德春长老等在殿内有要事相商。
若是换了旁的长老,皇甫英也许就会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再大的事,能大过他突破的事?
可金德春和他毕竟是一脉相承,皆是太上长老凡影的弟子。
且金德春曾是他的师兄,尽管他如今的修为已经远超对方,但师兄弟的情谊还在,自然不能不予理会。
皇甫英却没想到,金德春所谓的要事,居然是个杂役杀害了外门弟子。
既有人证,又有物证,那便送上斩龙台好了。
一个杂役的性命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重要了?
不过这件事还有幕后主使,是名筑基期的弟子。
倒也不怪金德春慎重,筑基弟子才是一个宗门的根基,处置这类弟子,必须要他这个大长老亲自下令。
金德春也许久未见这位小师弟了,面对修为愈发高深的皇甫英,他内心有些忐忑。
虽说经过添油加醋,罗云和罗大海俨然成了谋财害命,暴力抗法的穷凶极恶之辈。
但若是仔细推敲,整件事还是有很多漏洞。
比如:一个杂役如何能在功德殿内行窃?
黄伍德等人又为何不直接上缴血参,要将如此贵重的灵草堆放在静室内?
擒拿个练气三层的弟子为何要动用降龙鞭?
若是事先知道有筑基期弟子参与其中,为何只派了烈虎和吴勇二人前去擒拿?
倘若不是对小师弟的性情有几分了解,他还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歪曲整个事实。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家族和宗门利益面前,又有几人会像皇甫英这般把宗门放在首位的。
“既然事涉筑基弟子,师兄的处置也无不妥之处。”
“至于星云锁和降龙鞭,本就是为那些不服管教的弟子设立的刑罚,既敢抗法,先予以惩戒也是理所当然。”
“师兄既然出面了,想来人已经擒拿到,就带上来吧。”
皇甫英几句话,轻描淡写的就把金德春这次的行动说的合情合理。
在他看来,两人都是执法殿金丹期的长老,既有证据,又何必谨小慎微。
在宗门内,说白了,一切还得靠实力说话。
只要自己能突破至元婴期,私下处置个筑基弟子和杂役又算的了什么。
金德春听了皇甫英的话有些不可置信,眼睛睁的滚圆,望着小师弟的背影。
这还是以前那个公正不阿,正气凛然,一心维护执法殿形象的大长老吗!
如果换成是几年前,皇甫英一定会先行将两人关押,然后命座下弟子前往功德殿和鬼石林搜集证据,再找金元康等人问话。
待证据确凿后,才会提审触犯宗规的弟子。
一旦犯事弟子进入执法殿正殿,便意味着此事再无回转的余地。
金德春咽了口唾沫道:“咳咳,大长老,人的确已经擒来,就在殿外。”
“带进来吧,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长了三头六臂,敢在宗内如此行事!”
皇甫英转过身形,神情不怒自威,望着殿门外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