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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子·心度》:“刑胜而民静,赏繁而奸生。”

......

牛车在小溪乡里招摇地前行着,乡间的小道凹凸不平,有些小坑积了不少浊水,也没人关心,没人维护,看起来它的命运是好的,至少还能残存。

左右两边都是些民舍,以简陋而原始的茅草屋为主,如果有公子哥想来体验一番其中原滋原味的乡野生活,在真正面对稀的不能在稀的稀饭时,他们的肚子会提醒他们,需要冷静,需要回家。

自此之后,想必公子哥们对上古先民的生活不再期待,不会对“原滋原味”这四个字,再提起任何信任。

勤奋的黔首们起得很早,他们察觉到牛车从身边驶过,好奇的目光也纷纷投向二辆车架。

现实地说,他们可没那么多情,需要较真到知道“大人物”是为何而来,因谁而来,他们只想知道是谁来了,仅此而已。

...

于一小庭院前,牛车被御使车架的人轻轻扼住缰绳,老牛“哞”地叫了一声,有些吃痛地停了下来。

“笃笃!笃笃!”

章淳下车后,因为是怀着歉意,其便亲自上前轻敲院门,但见许久后还是没人回应,他猜测可能是沮良不在家的缘故。

“丰,你找个士伍问问:良君去何处了。”

田丰原先是官舍中的小吏,但章淳见他机灵,对他也熟悉,便也就把他安排到自己身边做事。

“唯!”

田丰赶忙应和一声,跑去找了个沮良邻里的士伍问了问,很快也就得到了他想得到的讯息,他急忙赶了回来,恭敬回道:

“禀淳君,良君早些时候去往田中了,小人也问清了去路,也不远,半里路就到了。”

田丰的“满分答案”很合章淳之意,章淳微微颔首,暗地里却在赞扬自己眼光不俗,这田丰还真是个机灵小子。

“既然这路不远,就步行去好了,丰你于前领路,剩下的几人就在此稍候。”

章淳知道自己是去道歉的,而不是带着下属去炫耀,让他们留在原地休息就挺好。

“唯。”

“走吧。”

章淳出声示意田丰带路,田丰也不敢和章淳齐肩走,便只能先走在前头,默默领路。

...

没过多久,拐了几次弯后,章淳再次站立在乡野的土地上,他看到了沮良不断地埋头插着秧,也看到了周围那四个沮良所说的仆从,他的妻子。

当然,他于这片广袤的耕田上,依旧是没有看到耕牛。

章淳出门时,为了行动方便,衣饰已换成了一身类似于劲装的打扮,行动不像宽袖的官袍那般不便,他弯下腰脱下自己的鞋履,把裤脚和手部上的衣脚捋得高些,就踏入田中。

他十分小心地避让插有秧苗的土壤,但他没有下过田,脚步一踩一踩地前进着。

其实有经验的农人在插秧时,行动的方式是让脚在稻田里的水拖行着前进,因为那不会溅出水花,更不会成为像此时的章淳那般,湿漉漉的模样,格外狼狈。

沮良虽然一直在专心插秧,但章淳一踩一踏,溅起的水花发出奇怪地“啵”,“啵”的动静,难免也是会让人察觉。

“淳君——!”

沮良抬起头,看清来人的面容之时,顿时大惊失色,他赶忙停下插秧的动作,向章淳的方向快步走来。

直至沮良走近,空气中开始到处弥漫,一股混杂着泥土和汗液的味道,章淳也不觉得气味难闻,率先作揖施礼,尴尬地道歉道:

“打扰良君了,淳仔细思虑后,觉得前几日有些冒失之举,此时有些空闲,就想来与良君道个歉,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闹了笑话。”

章淳伸出自己的双手看了看,外衣已经湿透,脸上也挂着几滴水珠,整个人也是哭笑不得,窘态毕露。

“唉——!”

沮良摇了摇头,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就只能先请章淳上了田再谈:

“淳君,先上田吧。”

“善。”

二人上了田,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装,章淳便对于旁一直在看笑话的田丰说道:

“丰,你去告知他们,就说是我与良君有事要长谈许久,让他们先歇息去吧。”

“唯!”

田丰也很识趣,领命后快跑渐渐远去。

支走了田丰,章淳回身面对沮良,他脸上再次露出些歉意,拱手说道:

“真是打扰良君了。”

“不敢当!不敢当!”

沮良赶紧回礼,他现在的思绪有些凌乱,任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章淳有什么充分的理由要下乡。

但造化弄人,当他弄不明白之时,突然就想到了前几日自己于官寺中的蛮横姿态,当时自己丈有一身血气,怒火上头了敢怼天怼地,事后他回想起,也是暗恨自己当初不该这么地。

只是这几日章淳也没来找自己麻烦,以为这事也就此揭过了,没想到现在苦主亲自找上门来,他思来想去,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好诚惶诚恐地说道:

“良出言不逊之处,还请淳君多多包容。”

“良君,淳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前几日的冒失之举道个歉,没有要怪罪的意思。”

任由章淳怎么说,沮良心中还是不安,毕竟他在秦国的这片土地上,上级对下级认错,直此还没见过一例。

沮良面容有些苦楚和折磨,他就像一位聋哑人吃了黄连一般,有苦想倾诉,但奈何不能说。

“唉——!良君,淳真不是来为难你的,淳真心想为之前的鲁莽作为表达歉意,只是这几日确实公务繁忙,没来得及与良君致歉而已。”

章淳话说完,深深鞠了一躬,无论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他接二连三的这些作为,确实为他邀买到了人心。

沮良见章淳这般认真而郑重的躬礼,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推脱了,否则以章淳执着的样子,再来一次也不是不可能。

沮良受了躬礼后,上前扶起章淳,长叹了口气,感慨道:

“良于田间得见四百石之官吏,就只淳君一人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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