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项羽本纪》：“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

......

一个时辰后。

收钱之事进入了尾声，负责清点钱币的人手不辞辛苦，把一百钱币串成一条，好最终核对数目。

与此同时，枫棠探索董乡的地理环境后，心中也有了修渠的方案。

他回到董乡找到章淳和董爽，谈到修渠的专业事务时，他竟眼不跳，心也不慌，颇有些自信地说道：

“诸君，董乡勘探之事已经收工，如今有两套方案可以实行，请诸君抉择。”

“枫棠尽可道来！”

董爽也是十分感谢枫棠的用心和专业，他笑脸盈盈，就好比一朵初秋晚开的花朵，虽绽放的迟了，但一样可人。

“善。”

枫棠精神抖擞，目光炯炯有神，他扭身用手指向南方，解释道：

“要论水量充沛，于汉中郡中，非汉水莫属。”

“故为了一劳永逸，修渠应当直通汉水，第一套方案则很容易理解，直接从河流下游的董乡开凿修至汉水，这样修渠路程长约十四余里长，中间可能还需凿穿一小山，施工难度太大。”

“第二套方案则简单少许，直接从小溪乡开凿修至汉水，水流至小溪乡后，自可顺流而下，抵达董乡。此段修渠只需八里长，也无险峻阻挡，着实是一路畅通，诸君以为如何？”

要说枫棠害羞是真的，但他不是不会做人，方案给出了，“大人物们”来决断，有什么事都轮不到他负责了。

“善。”

章淳颔首应了一声，目光投向董爽，见他紧握拳头，面色发青，自然是心情不畅所致。

但章淳自己不好独断，他也觉得董爽着实难办，左右为难之下，只好宽慰地提醒道：

“爽公，修渠之事还需谨慎一些，尽快惠及乡里才是。”

“自然。”

董爽脸色复归平淡，但任谁都知道，此时他需要承受董乡乡民多大的非议，但他明白，自己先是县官，才是董乡乡党，理性地选择合适的方案，才是一名合格的秦国官吏。

他作揖躬身施礼，向枫棠委托道：

“就从小溪乡开始修渠，枫棠如有何觉得为难之处，尽可与我等提，还请枫棠专心修快，修好这条我旬阳乡民的救命渠水。”

“分内之事，自是应该。枫棠尽力于这个冬季修好，只是目前只有服冬役和城旦舂一千二百多人，我看是难以在冬季毕工，以工程量来看，保守估计还需两千人，才能于冬季顺利修完。”

董爽一听到“只是”二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去了，但完整听下来，他不由松了口气，枫棠要的只是人手，董乡内也能有这两千人，但小溪乡平白获利肯定不行。

董爽斟酌一下言语，向章淳问道：

“淳君可以发动小溪乡乡民？”

小溪乡位处河流上端，水量丰沛，修渠意愿自然也就不高了，而且章淳素无威望，怎么可能发动得了小溪乡乡民修渠？恐怕章淳屁股屁颠地跑去说给小溪乡修渠引水，说不定还会被痛骂一顿，说是“不惜民力”，“多此一举”呢！

章淳转念一想，董爽恐怕是意有所指，既然人望不足，那就用官威来凑，他提出自己的意见道：

“淳确实力有所不逮，然不妨与县尊商议一下，下令有与此修渠利益相关者，如无其它必须役事，皆需参与修渠。”

“淳君高明！”

是高明，还是狠毒？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说出此话者，是为章淳，而不是鼓动和引导他说出的董爽。

董爽心情好转一些，他转向枫棠，见枫棠满面红光，兴奋不已，董爽虽然还有些抑郁，但他清楚不能对帮董乡修渠的匠人宣泄，他和气地解释道：

“董乡确认还可出二千人，如再添上小溪乡乡中一千人，则可额外与枫棠三千人力，还请枫棠尽快毕工！”

本来只需额外添二千人，现在给三千人，枫棠很满意，他自然而然地应了下来：

“多出的一千人力可以加快施工进度，修渠完成后，如还有剩余时间，不妨也可以扩宽一下小溪乡至董乡的河道。”

董爽脸上有些忧色，加快进度虽然是好事，但也要保证质量，一个董乡修得好这个水渠，在他看来，时间上还是太过吃紧，专心于修渠就好，开阔河道之事之后再说也不迟。

“可是...”

枫棠知道董爽在担心什么，他工程经验丰富，信心满满地打断了董爽的话言，说道：

“爽君宽心，枫棠主持修渠之事也是不少了，有许多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更是深知律法严苛，不敢疏忽出错，遭致惩罚。”

“善！”

董爽提着的心落下，终于是要敲定了一件实事，历经不少困难，总算是有些结果了，他的心情也是复杂万分。

董爽抬起头，遥望那远处山河，虽看不到碧波荡漾，山涛起伏的景象；脑海中，却都是那般秋风萧瑟，洪波涌起的壮观。

“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