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书·更法》:“愚者暗于成事,知者见于未萌。”
......
片刻后。
章淳与董爽上了同一辆车架,二人对坐。
章淳闭目盘算一阵后,向董爽言道:
“还需让县尊知晓此事,否则局面彻底失控,我等逃不了一个隐瞒不报的罪名。”
“随后再遣小吏去其府上便可,他知道了也不会劳身一行。”
董爽摇了摇头,现在要让王寿重视此事,除非他和章淳一同上门劝说,否则王寿肯定是宁愿抱着他那两个美娇娘,都不愿意操心政事的,而且此时要紧的是安抚乡众情绪,他可没时间空耗在王寿身上。
“善。”
“唉!”
董爽莫名叹了口气,岁才中年的他,此时心力憔悴至极。
骨子里,他搬空脑袋瓜子都想为乡民谋利,然而到头来,却得不到董乡乡民的理解和认可,他有种无力的挫败感无法释放。
他暗淡而气馁的面容上写满了无奈,轻声呼唤道:
“淳君。”
“嗯?”
章淳一怔,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也木然回道。
“淳君,乡民愚昧,大有可能是被人欺骗裹挟,以致喧哗打斗,还请多多谅解。”
董爽的姿态摆得很低,这时的他,不再是那个理性的政治生物,而是一位活生生的董乡乡民。
章淳也不想太过强调严刑峻法,况且如今涉及的人这么多,也不好一刀切,他按压了一下太阳穴,舒缓了许多压力,回道:
“诛其首恶便可。”
“多谢淳君。”
董爽松了口气,低下头摇了摇头,他的长须跟着头部的动作,也轻微摆动着,就像是染霜了的柳条一般,失了心力,风吹来时,那种迎风招展的从容不复存在。
...
半个时辰后。
小溪乡外,章淳一行终于赶到。
这时,千钧一发,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消退,不客气地讲,此时此刻,黄花菜都已经凉透了。
当然,地上还有各种掘土的工具四处摆放着,仔细看去,还有些铲子沾染了黑色的血液,格外恐怖。
在场的黔首们许多身上都带着伤疤,他们见是官府的大人们来了,顿时开始慌张起来,个个担心起律法的责罚,害怕地躲在一旁,失去了打斗时的“勇猛”,完全不敢动弹。
董爽见到这一片狼藉和惨烈的场面,心中绞痛不已,但他只能暗叹自己所寄望,爱护的乡民非为良人,总是让自己难以作为,害自己陷入糟糕的境地。
他板着脸扫视周围,最后神情非常严厉地说道:
“何人带头喧哗?”
“是锯带头起哄的!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无赖率先动的手,我等只是在人群里被裹挟,无奈还击自保。”
在场的黔首中,有人不知是突然明悟,还是之前就已经明白,但事已铸成,后悔是无法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的。
“锯人呢?”
董爽怒气暴涨,他情绪激动,面色阴沉发黑,像极了马上要吃人的猛兽。
“人已经跑了。”
“锯!锯!啊!!”
董爽愤怒地咆哮着,已经完全失去风度的他,像极了一头刚出笼的凶残饿狼。
他拔出腰间的铁剑,疯狂砍劈着地上的掘土工具,好像那无耻的锯就在他眼前一般,任他千刀万剐,不做抵抗。
...
旬阳县城。
内库外。
正值傍晚,官吏已经人去楼空,此时掐准这个空隙,毛贼们正蠢蠢欲动。
“守卫未尝调走,不可从正面突破。”
闾有些智谋,他知道此时再顽固地听从锯的安排,从正面强攻,那只能落个惨败的结局。
但既然正面不行,可以转换一下思路,换些委婉的手段来试试,效果可能会很好。
“去把云梯拿来,我等从高墙遁入,出去时从后门走,我等是从里往外出,守卫肯定十分松懈,直接偷袭打倒守卫后,把其掩藏起来在跑,知道么?”
“唯!”
...
一会儿后。
有四人鬼鬼祟祟,正蹑手蹑脚地搭着竹梯,四人顺着梯子往上爬后,他们把竹梯弄倒,之后悄无声息地沿着光洁的墙壁滑下,就这样,高大的内库墙壁便被轻松突破了。
四人溜进内库大厅内,空落无人,上面有些牌匾,提醒着他们每个房间所放置的物品。
“武库,畜库,粮库,钱库!!”
走至最后一间库藏,隔着一扇门,里面那黄金的气息彷若可以穿过大门渗透出来,让闾四人突然感觉到窒息。
闾眺望屋内,虽看不见黄金闪闪,但他的呼吸也急促起来,他思绪被影响到了,凌乱地轻声说道:
“去找找钥匙,唉!不不不,算了,去找块石头。”
“唯!”
有同伙找了块大石子进来,闾示意他砸钥匙,同伙会意,猛力一砸,钥匙“毫无招架之力”,应声断开。
同伙见事情顺利,个个兴奋地想冲入房内拿走金子,却被闾拦住了,闾盯着同伙杀人的目光,再次叮嘱道:
“记得,我等今日性命,金子都要,别贪多,否则人财两空!”
“唯!”
四人匆忙进到屋内,一个个箱子摆放着,里面的钱币肯定很多,但他们已经看不上眼了。
直至找到装有黄金的小巧盒子后,他们再继续用蛮力把盒子撬开,不久后,每个人的怀中多了份沉甸甸的“石头”。
四人收获满满,悄悄溜到后门,从门里面打开门后,趁守卫不备,四人一拥而上,棍棒招架之下,守卫来不及还击,便应声倒地。
他们心思细腻,在把守卫藏到密丛中后,才向南方远遁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