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尾草、岩兰草、薄荷、松针,还有罗勒~”
“还有呢?”陆衍一边看着自己手中几张薄薄的化验报告,一边听着小邵的汇报。
“没了啊!”
“就没了?”
小邵摇摇头,脸颊上的肉随着摇头的幅度,跟着甩了几甩。看着陆衍依然质疑的眼神,急着又解释一遍:“老大,真的没有了!”
“那这些香料混用,会不会有什么不良的后果呢?比方说,产生幻觉什么的?”陆衍的两只手在胸前来回交叉转了转,眼神满是期待。
“老大,你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
“去!”陆衍用报告拍了小邵一下,居然真的就是提神醒脑的香料。他伸手摸着这香炉上的铭文,又来回仔细看了看,这些个铭文又都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和这些铭文有关系么?
李局将申请报告推到陆衍面前,摇摇头叹了口气:“我说小陆啊,我们这是破案,你以为~是在考古么?”
“李局,我只是觉得~这案子说不定和这铭文有关系呢?”
“说不定?!”李局靠坐在椅背上,椅子一转,独留一个背影给陆衍:“小陆啊,我们警察办案,那是要看事实、摆证据的,这不是你们在警校里的第一课么?你现在已经是个老刑警了,怎么能凭自己的主观臆断,去断案呢?!”
话都说到这儿了,陆衍只得悻悻离开了。
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陆衍抓起香炉,又去了城东的小茶馆。茶馆名曰“此间”,张狂的牌匾挂在满墙的爬山虎间,上次来的匆忙,陆衍倒没有注意到这别致的名字,不禁想起:此间乐,不思蜀的名句。牌匾右边贴着:人生若只如初见,左边却空着,挂着一光秃秃的木牌,许是下句太悲凉,不愿贴上,只想留下这难忘的初见吧~
“仍在装修中”的告示还贴着,整栋小楼却静悄悄的,丝毫不见装修的吵闹,与上次来时一样。陆衍敲了敲门,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里一定有问题,但又说不上是什么问题。
没有人气的小茶馆,阴森森的,老槐树的枝头冒出围墙来,在风中摇晃着,就像张牙舞爪的鬼怪,真是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为什么喜欢将自己的姻缘,寄托在这样一棵树上。这样想着,陆衍又敲了敲门,门内依然静悄悄的,也许确实没有人在。
不死心的陆衍又用力推了推门,“吱呀”一声,这门居然应声开了。提步入内,小院和上次开始并无多大差别,大厅一角坏掉的天花板,现在仍旧是个窟窿,加上这几日的阴雨天,地上也有一块湿漉漉的水渍。桌上还放着四杯茶水,和那天他来问话时的摆放,一模一样,难道从那日起,这里就没人了吗?墙上的画中女人,眼睛紧盯着陆衍的一举一动,在他看过来时,又立马恢复了原状。
陆衍不知道的是,这小老板娘齐瑶,此刻已被兆薇装在了封印袋中。
话说那天陆衍前脚刚刚离开,兆薇后脚便捏出了阵,送陆衍出门的齐瑶一回头,便被圈在了阵中。
“刚还说我们是朋友,怎么?一会儿便来算计我!”
“等你去了忘川,我们依然是朋友!”
“我说守魂人,你看看,一个可怜的女人,被前夫抛弃陷害,然后,我~拯救了她!现在,为何拘我?!就因为我是骨女么?你可别忘了,我曾经~也是个人类!”
“凡人确有互相利用陷害的劣根性,但他们自有秩序,一切恶,自会有凡人自己制裁,轮不到我操心!而你们~可就不一样了~”
“自会有人制裁?!真真是天大的笑话!”骨女在阵中左突右冲,发髻已经乱了,全然没有了她一贯保持的精致。
好一会儿,她终于力竭,颓然坐在地上,从那散乱的发中,一颗泪水滴在地面上,一会儿便不见了踪迹:“我说兆薇啊~恶有太多种了,区区凡人,怎么制裁得完呢?”
话说完,骨女面前出现了一个木雕盒子,盒子中间射出一道白光,骨女美丽的皮囊在白光中像燃烧的纸片,一片片燃起、破碎、掉落,她腐烂的面庞中眼珠突兀地转着,裸露在外的牙齿咯咯咯地打着架。
“我说兆薇啊,感情中的恶,没有人制裁,只能自己报复!”话说着,骨女抽动的肌肉便消失在这白光中,只余那飘飘荡荡的灰烬,扬向天空。
兆薇站在原地,半天不得动弹。不知怎的,她突然又想到了鸳语,她似乎~也问过自己类似的话语。沐岩从兆薇身后走来,轻轻握住她的手。
“沐岩,你也是异兽,你觉得~我做的对吗?”
“薇薇,很多事情没有对错,你只要记得,不管你干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风吹起兆薇的头发,她趴在沐岩背上,用脸蹭了蹭身下柔软的皮毛,不愿起身。从天上看这万家灯火,有一股别样的味道,她想到她还是凡人的时候,那时候~,许是时间太过久远,兆薇用力地想,脑海中依旧一片空白,居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远处突然电闪雷鸣起来,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天边的黑云翻滚着,像缱绻的浓烟,要把人吞没,这便是地狱的入口了。
“沐岩,我要回去了,就到这里吧!”
沐岩并未答话,腾身一跃,便向着那浓烟深处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