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是你手机出现bug了,一打开就是……我在吃面。”
谷源惠盘腿坐在地毯上,和手机对面的男孩确认道:“我正在刷短视频,结果也出现bug,刷到了你。”
刚才经过半分钟的装鸵鸟行为,谷源惠调整了心态,鼓起勇气再去看男孩的脸。好在男孩很有教养,半分不提她刚才尴尬的冒烟的事。
“唔……应该是。我等会再研究一下……”
男孩拿手机的角度依然很死亡,典型的直男视角。谷源惠摸了摸烧红的脸,默默安慰自己:还好不是在上厕所时出现bug。
这么一安慰心情果然好多了。
俩人现在就和视频一样,互相都能看见,还能直接聊天,只不过谷源惠往下一滑就可以看不见那边,滑回来就能继续,而男孩似乎有些被动,他只能等着谷源惠再滑回来。
“这个时间有多……”
不等谷源惠说完,画面突然一转,男孩的界面消失,自动跳到了下一个对镜子拍的女生。谷源惠连忙往回滑却发现找不到男孩的视频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账号的视频。
“这是bug消失了吗?”
谷源惠再三确认找不到男孩之后,有些失望的放下手机,还没问他叫什么名字呢。
索然无味的刷了几个视频之后,谷源惠就洗漱休息了。
睡前男孩儿俊俏的脸在脑海里浮现,谷源惠有些害羞的抱住玩偶。
男孩的长相完全是谷源惠的取向,温润无害的像一只小兔子,她对这类男生很有好感。虽然没能问到名字,但是今晚也算是有意外之喜的一天。
她死水一般的生活,因为男孩猝不及防的出现多了些许涟漪。小卧室里的太阳缓缓转动着,为黑漆漆的卧室带去暖色的光芒。
*
自那天之后谷源惠没有再见到过男孩了,他如同一个限时的惊喜砸在了谷源惠这个小倒霉蛋的头上。仅仅只有几分钟的时间足以让她回味好几天,她从来不是锦鲤体质,这样的意外之喜走的匆匆也可以理解。
四月中旬的北城很凉爽,哪怕是晌午太阳锋芒毕露的散发热量,也只会让人更加懒洋洋。午休时间是谷源惠一天之中最惬意的时候。小广告公司除了老板都是年纪相仿的,年轻的同事们少有自己带便当来上班的。楼下咖啡馆连成排,午休时间同事们基本上都会下楼,坐在咖啡馆里点杯热饮,配上甜品,磨蹭够了再回到公司里熟练地点外卖。
谷源惠在工位吃完便当之后,就懒洋洋的靠在躺椅上,她身侧的窗户很大,工作时百叶窗是合着的,她一伸手拉开百叶窗,这会儿太阳转过来了,阳光越过缝隙,暖烘烘的趴在她肩膀上。
戴上耳机,谷源惠打算看几个视频放松一下。视线触及到短视频APP时,她脑海里再一次出现那个自来卷的男孩。
糟糕了,这都一周了,她怎么还能记起来?一见钟情也不过如此了吧?
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过于把精力放在那个仅仅认识……甚至不算认识,只是说了两分钟的话的陌生人身上了。谷源惠懊恼的咬了咬嘴唇,所以说理想型这种概念一开始就不要给自己框死了,不然现在这样真的有点影响生活了。
为了让自己别再动不动想起来他,谷源惠决定今天要多看不同类型的男孩……女孩也要看。
一点开软件就是眼熟的自来卷,角度是从下方朝上拍摄的,可以看见男孩流畅的下颚线。
“!!!”
谷源惠“蹭——”的一下直起身,惊喜的看过去——乱码的用户名,空白的文案,以及全是大零蛋的点赞数和评论。
男孩似乎再看别的什么东西,这会儿随意的低头一瞥,圆圆的黑眼珠瞬间亮了。画面一阵抖动,男孩精致的脸一下子直戳屏幕,手机里传来如夏日冰棒的清脆声音:“又见面了!”
“对、对啊,又见面了!”
谷源惠惊喜交加,磕磕巴巴的回答他。一只手悄悄地变换手机角度,让自己的脸看起来小一点,另一只手不断地抚平自己的刚才因为起身摩擦产生静电而炸了的头发。
“没想到一个多星期才能再见面,估计这一次视频的时间不会比上一次长太多,伤脑筋了。”
男孩抓了抓卷卷的头发,懊恼的表情很像早晨翁兰扔过来投喂谷源惠的小熊软糖。谷源惠这一次没有再往下滑来确定是不是bug了,时间本就不算多。
“本来就是小概率的事情,我们能再一次呃……见面,已经是很神奇的事情啦。”
谷源惠感觉自己的脸颊烧烧的,耳垂也很烫。她刚才说话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软糯,情不自禁的少女心态让她羞耻的想要把卫衣帽子拽起来盖在头上,再系一个死结。
“啊这个啊?哈哈哈哈……”
男孩有些腼腆的笑了笑,似乎靠在了沙发上,整个人陷在一片米白的柔软里,衬得他越发的像一只软蓬蓬的兔子。他小动作很多,笑完了还用手指轻轻地挠了挠脸颊,小声道:“……我下次会更加努力的。”
谷源惠没听清,只听到什么努力,她不自觉地发散思维——是要努力和自己见面吗?
“砰砰——”
心脏因为这个念头过分的撞击了两下,谷源惠感觉自己几乎要烧着了。
“那我也,我也多刷刷视频好了。”
谷源惠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喃喃道。男孩听完乐了,赞同的连连点头:“都努努力,研究研究这个神奇的bug。”
谷源惠有些无措。是的,无措。
她想要多聊点什么,这视频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她发现自己想要多和他聊一聊。聊什么?她不知道。两个人都算不上认识,没什么共同话题,但是她执拗的不想就这么结束。
啊!名字!
谷源惠还不知道他叫什么,这一次至少要交换名字才行!
可是到了嘴边的自我介绍在看到男孩时,谷源惠发现自己张不开口。
怎么说会比较自然呢?‘你好我叫谷源惠,你叫什么?’不行不行,好像相亲啊!‘你叫?’这太没礼貌了!‘阁下尊姓大名……’
连一句最简单的自我介绍谷源惠都不会了,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两人之间的氛围逐渐尴尬起来,谷源惠张了张嘴准备一鼓作气自我介绍时,手机那边的男孩不经意的咳了两下,手指蹭了蹭鼻尖。
“抱歉有些唐突,”男孩垂下了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谷源惠几乎可以通过他薄薄的眼皮,看见他的眼珠不安的在眼中左右转动:“我叫何惊蛰,我能认识你吗?”
说这话的时候,何惊蛰抬起了眼睛,谷源惠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尚未到来的盛夏。
清爽的汽水淹没冰棍,橘红色浸透玻璃杯,晃一晃便是嘶嘶作响的气泡。
“我叫谷源惠……很高兴认识你,何惊蛰。”
谷源惠身后的太阳亮的过分了,奶白色的窗帘乘着北城的春风飘落在她的肩边,晌午的阳光格外怜爱今日的谷源惠,每一个光点精准的落在她的发丝上,为她描上暖春的温柔。
倘若时间懂得,怕也是要驻足片刻,让他们彼此望进眼底,那是懵懂的悸动。
后来回想起这天,谷源惠只记得自己很勇敢,从小到大她是第一次目的不太单纯的去认识男孩子。
也是自那之后谷源惠才知道,不是何惊蛰眼里装着盛夏被她看见,而是她偏爱盛夏,于是也在她喜欢的人眼里遇见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