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八章 沈行之(1 / 1)萝卜钓橘猫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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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沈行之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

欲把西湖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这里没有雷峰塔,也没有断桥,更没有凄美的白蛇传。

此西湖非彼西湖,这虽不是林轩前世熟知的西湖,但风景同样迷人。

秋日寒风,吹起满湖褶皱。清波荡漾,惊起阵阵涟漪。

偶有白鹭掠过,似被满湖秋水迷了心神,竟直直投入了水。

不过少许功夫,那白鹭从湖水冲天而起,抖擞开洁白羽毛的水珠,振翅飞走。

晶莹剔透的水滴落在金色阳光下,变得五彩斑斓,甚是好看。

阳光在湖面洒下一片斑驳,一眼过去,波光粼粼。

岸边的垂柳挥动起泛黄的枝叶,宛若戏里描述的佳人在风里翩翩起舞,看去身姿曼妙、柔美动人。

柳枝悄然掉入夕阳照耀下的湖水里,二者交相挥映,如梦如幻教人神往。

不知何时,太阳被乌云遮住了面貌,天空开始飘起霏霏细雨。

佘小风递给林轩一柄油纸伞,接着又仔细打量起面前的西湖美景。

“江南的天气总是这般变化多端,常常看去晴空万里、一碧如洗,却能在须臾后忽起磅礴大雨。”

他拍了拍伞面,庆幸的说道“还好我今日带了两把伞,否则你我可要变成落汤鸡了。”

雨像丝绒一样轻细,顺着柔和舒畅的风,在天空飘洒。

细雨绵绵,飘在林轩脸,他旋即缓缓撑开伞柄。

“你倒是有心了!”

这时。

湖面渐渐浮起一层轻纱似的烟雾,轻轻地模糊了远处的痕迹

江南的雾很是突然,和这突如其来的秋雨一样,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周围听不见淅淅的响声,也感觉不到雨浇的淋漓,好像一切都躲到了朦胧的雾里。

烟雾笼罩在西湖,越发显得它缥缈。

但在林轩看来,这样充满诗意的景致反而有些凄美。

白色朦胧的烟雾,弥漫在天地间,笼盖住了花花草草,挡住了几处时浓时淡的清波。

蹑云丹井畔,望月石桥边。

洞壑江声远,楼台海气连。

西湖河畔,红袖白袍。

才子佳人,初邂逅。

一见钟情,说不尽的缠绵,道不尽的缱绻。

哈!

一声感慨,一声长叹。

西湖之美吸引许多公子小姐流连忘返,因而留下许多颇为凄凉的戏。

有终成眷属的事迹终究太少,大多数恋人留在西湖的往往都是遗憾与伤悲。

林轩为月忧云,为书忧蠹,为花忧风雨。

江南的水光潋滟了心绪,殊不知初见时美好的相遇最值得珍惜。

人生若只如初见,昙花一现般的惊艳,只奈何佳人薄命,才子无情。

明月照天涯,错落间打翻过往,宁可不曾相濡以沫。

无需更多言语,心有灵犀的选择相忘于江湖。

若对方蓦然回首,不如悄然转身,藏在灯火阑珊处。

然后,离去。

情,如此繁华,如此寂寥。

缺憾都似这般,拥有时不知珍惜,后悔时已然成灰。

“可悲!可叹!”

“亦可笑!”

蒙蒙细雨飘过,将林轩发丝吹得凌乱。

站在阴沉的云朵下,他看起来和那乌云一样惆怅。

抬头。

神识落向烟雾弥漫的湖水。

那里。

一艘富丽堂皇的小船缓缓顺着水流飘荡。

船有位俊郎男子,他脸的轮廓英气而突出,像是由远山的冰雪塑成。

一身黑色长袍,一柄黑色长刀,他身旁除了这两样东西便无他物。

衣袍在细雨下被淋湿开来,那人却毫不在意。

他肤色惨白,身形虽不挺拔但极为健壮。

一双璀璨的眸子炯炯有神,面若冰霜,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见状。

佘小风笑了笑“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林轩点头,脸露出自信的笑容“我也知道他是谁。”

佘小风抬起纸伞,眺望远方。

“这个时候徘徊在西湖的人都有不少故事,但能有这般风采的只有一位。”

“他一定是叛出天御楼的天才杀手沈行之!”

一边。

湖底的水突然翻涌起来,拍打起巨大的水花。

六名黑衣蒙面人从水下跳出,站在了水面。

“天御楼,沈行之”

沈行之点头,神情冰寒“不错,是我!”

一位黑衣人朗声说道“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天御楼的消息说出来,不然你一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沈行之问道“你修为入了先天?”

黑衣人回道“不曾!我们兄弟几个资质有限,这辈子都无望先天。”

沈行之脸露出嘲讽之色,眼神微微一凝“愚蠢!未至先天也敢招惹我”

“你们真是活腻了!”

其余黑衣人全部都摇头“我们虽还未成为先天,但若与你相,应该不相伯仲。”

沈行之讥诮一声“蜉蝣撼树,自不量力。”

“我不光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还能看到后天的太阳。但你们,只能看到今日的太阳。”

一位黑衣人狞笑起来,双眸闪过杀意“既然不听话,那送你去地狱和阎王解释。”

“杀!”

话音一落,所有黑衣人都杀向沈行之。

“哼!”

一声轻哼,沈行之的眼神渐渐冰冷起来。

右手放到腰间,抽出那柄长刀。

手惨白,刀漆黑。

人们眼闪现出一缕绚烂的刀光,瞬息间又消逝不见。

那一刀很迅捷,刀光如闪电般耀眼、凌厉。

噗通!噗通!噗通!

六人的胸膛全都被那柄漆黑的刀划开。

他们失去意识落入水,身子里流出的鲜血很快染红了湖水。

那六个黑衣人没能看清这把刀,他们甚至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死在这刀下。

沈行之拔刀,电光火石间,一刀毙命。

所谓的高手,在他面前没有任何出手的机会。

他自信,他一直在等对方先出手,他一向都让对方先出招。

一旦对方出手,他也随之出刀。

沈行之有十足的把握,一拔刀,对方得死。

“好快的刀!”佘小风眼流露出震撼,他深吸一口气赞叹一声“若被他近身,恐怕连我也接不下那样的刀法,他的出刀速度怎么能如此恐怖?”

“可惜,他的刀法看起来太普通了。”

“不过也只有这种普通的刀法,才能和那般速度相配合。若出招太过繁琐,反而落到了下乘。”

普通

念叨着这两个字,林轩感觉脑闪过一道惊雷。

他总觉得沈行之的刀法似曾相识,直到佘小风说出这两个字他才反应过来。

林轩冷笑起来“沈行之是不是天御楼楼主的弟子”

佘小风点点头,他徐徐说道“没错!名师出高徒,似他这样的人物,也只有神秘的天御楼楼主才能教出来。”

果然如此!

林轩心里有一个人影缓缓拔刀而起,慢慢和沈行之的那一刀重合起来。

原来他是个伪君子!

表面光明磊落从未做过错事,实际包藏祸心,一直在背地里使阴谋诡计。

自己竟也有瞧走眼的时候。

想来也是,一个人好评不断,没有闲言碎语,只有一致的赞赏与夸耀,确实显得有些刻意。

天空放晴,骄阳已经高高挂起。

虹销雨霁,阳光普照。

金灿灿的光芒照耀着西湖,很快将烟雾驱散。

沈行之眉头微蹙,倚靠着阑槛,静静注视着湖里的一静一动。

自他脱离天御楼已有两日,这两日他总共出了六十六刀,一刀杀一人,一共杀了六十六人。

凡是朝自己出手的家伙,武功都低微至极,他只需一刀能杀之。

在他看来,那些家伙连自己一刀都接不下,确实算弱。

但旁人却不这么认为,那六十六人论实力都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他们成群结队的出动,反而全部失败丧命于西湖。

近几日是大周江湖最为动荡的日子,前有林轩后有沈行之,他们两人生生杀得大周江湖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致使江湖武力一下子倒退了四十余年。

林轩败过先天、杀过先天,他沈行之也不例外。

说来也是可笑,他在天御楼算作一人之下万人之,更是天御楼下任楼主的不二人选,却偏偏走叛逃的路。

自四年前开始,天御楼没人能接下他一刀,包括他神秘的师傅。

沈行之的刀太决然,一刀挥出从未想过再有第二刀,完全不留后路。他所出的第一刀,也一直都是最后一刀。

他从不对自己没把握的人出刀,刀藏在刀鞘里,只在必胜的时候出鞘。所以虽然只用一刀,但他从未败过。

前几日楼主让沈行之在权利与自由之间进行选择,他选了自由。

一出生始,伴随着沈行之的只有孤独和黑暗。

他的人生,从一开始注定是杀人。

所以他的回忆没有喜悦与悲伤,只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杀人。

当别的孩子们在池塘里打滚、在草地翻跟斗、追逐蜻蜓与蝴蝶的时候,他永远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拔刀。

在这样的循环往复的拔刀,他的技艺日见精湛。

孤独的屋子里,二十多年的苦练,成了一把举世无双的快刀。

而他的心,却也渐如荒漠般枯燥。

沈行之自无敌于天御楼开始,越来越孤独寂寞。没了对手也没了追求,浓郁到骨子里的寂寥几乎让他疯掉。

他只是一个孤儿,被人训练为杀人的工具。

他为杀人每天练功,光反复拔刀每天练万次,一练二十多年!

沈行之与幸福根本无关,这一严峻的事实,直接导致他没有自由、信念、希望整整二十年。

然而,人生是偶然的,在沈行之的第二十三个年头,他得到了追求自由的机会。

活着本身即是对死亡的战胜,他终于等到了期待已久的机会。

这几日的阳光是二十来最灿烂的阳光,沈行之冰封的内心,在这阳光的照耀下,也渐渐火热起来。

他明白了生命的本质在于自由,意识到生命的生趣在于自由。

作为交换条件,他要以天御楼叛徒的身份行走江湖,且不可透露天御楼一丝消息。

沈行之是骄傲的人,他虽是个杀手,但重诺。

他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哪怕是刀山下火海,也不会放弃。骄傲如他,绝不允许自己食言。

“兄台一人,不嫌冷清吗?”

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长啸,沈行之回过神。

“谁?”

黑袍飘飘,他英俊的脸庞陡然变得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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