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兄,出门得急,忘了家中有事,告辞!”
“云卷兄,阿爹叫我吃饭!”
“景鹿兄,贱内就要生了。”
“......”
便在那名袍服松散,袒露衣襟的老者进门之际;围观的数十名浪荡公子,有半数人,瞬间如临大敌,转身就跑。
苏野见得,面上却浮起一抹古怪。
这放浪形骸的老夫子,不是前几日,还同他喝了小半日粗茶的离砚先生。
又能是谁?
“这世间沧海桑田,红艳枯骨。”
“既然都会归为尘土,能记住姑娘最美的样子,也是一大乐事。”
杜清平灌了一口老酒,拿眼去瞟几名行将出门的风月客,直唬得那群浪荡子弟,重新站回原处。
“先生高才,居然有这等嗜好?”
“这嗜好怎地了,也不看先生七十多了,还耳不聋眼不花的。”
“身体倍儿棒!”
苏野:“......”
都什么神仙老师,又是什么神仙弟子?
难不成,这是最近才兴起的,勾栏气氛组?
......
“严不咎,孔明选。”
“怎地,没看见老夫?”
见得杜清平出现,便埋下头区,闷声喝茶的严翰林和孔遛鸟;冷不丁被须发皆白,皱纹清减了三成的夫子点名。
慌忙起身拜见。
“严某记得夫子,不爱来这等烟花之地啊。”
“就是,夫子这些年,不知怎么过的?”
五十出头的俩老翁,面对着须发皆白的离砚先生。
连腰都不敢绷直。
“进士没考中,被族胞举荐到翰林院,当了二十年跑堂。”
“说话倒有官腔了?”
听得严不咎,下意识的称呼自己为严某,而非学生。傍着苏野坐定的杜夫子,当即将酒瓶,往桌上重重一顿。
“学生疏忽了,夫子饶恕则个。”
严翰林被揭了老底,当场社死。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盼着这当初为他启蒙的先生,赶紧离开。
“勾栏中事,风月客自是评得,何来先后之说?”
“你俩坐下,老夫今儿,便来给苏老弟壮壮门面!”
严翰林:“......”
孔遛鸟:“......”
先生,当个人吧。
我俩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被你老人家如此羞辱?
......
有杜清平镇场,严不咎和孔明选没了声音。
那盐商刘晋才,在银杏坊一众姑娘表演时,装腔作势的评了几句。
同样没了下文。
但一众风月客,扯着公鸭嗓的叫好声。
无疑给了他几记耳光。
花有容和陆明川,则是相视一笑。
对于楼中SP头子的反馈,格外满意。
其后上台的几家红馆,包括一家青楼,呼声连三成都没有。花有容见得大局已定,便早早领着自家姑娘,兴高采烈的回银杏坊去了。
这一战,红鸾藏身屏风后面,怼得一众风月客不敢吱声。
桃夭表现,却是俘获了不少公门中人的心思。
活泼俏皮的两名绿娥,同样让各大花楼,心生嫉妒。
作为花评,苏野又任务在身。加之陆明川,还得及时掌握各大花楼的家底,便也留在百花楼,陪着杜夫子一道乐呵。
“知白,老夫忽然想吟诗一首。”
苏野:“......”
先生,自己人。
别开腔。
架不住杜清平的放飞自我,就在百花楼当晚压轴出场,身形妖娆的白纱女子登台之际;杜夫子字斟句酌,终于挤出了一句诗文。
“楚腰纤细秦腰好......”
“......”
非静止画面,夫子只是卡住了。
愣了半晌,白发苍苍的离砚先生回过头来,无辜的看着红衣少年。
雨我无瓜啊,夫子。
似是听得杜清平吟出半句,就没了下文。
儒家旧部的严翰林以及孔遛鸟,陆续回过头来。
......
“夫子大才,醉心学识。”
“不过以后考学,能否选个合适的地点?”
一日为师,终生糟老头子。
这个底,苏野还是得咬牙兜住,不然让离砚先生,在这俩不肖之徒面前失了面子,他同样脸上无光。
成年人,台面话还是要讲的。
“楚腰纤细秦腰好,盈盈一握水窈窕。”
“最是人间丰允处,绝色烟柳满皇都。”
韩愈大兄弟,抱歉。
苏某也是被逼的。
“好!”
“好诗啊!”
“可惜了,若是知白老弟,生在那文气纵横的大衍,定能成为一代名家。”
杜清平白须骤张间,严不咎和孔明选二人。
立刻交口称赞。
“最是人间丰允处,绝色烟柳满皇都。”
“世间有此绝色,何愁儿郎惧死,妖鬼作祟?”
那打小富庶,工于诗才。
却因为终日逗鸟,勾搭媒人,落下“孔逗鸟”诨号的儒家九品孔明选,当即朝苏野抱了抱拳。
眨眼,便放弃了为百花楼站台的立场。
转投苏野麾下。
.....
“苏三公子,又一名作诞生了。”
听得应和,一众SP头子,瞬间忘了腰肢纤细的舞姬。
手快的文抄公,更是须臾抄完。
直到杜清平问了几次,苏野方才满心无奈,给这首浑诗,取了个生无可恋的名字--《评花宴呈杜夫子》。
众人听得,又是一阵叫好。
愣是将绝色舞姬的表演,生生压了下去。
唯独那帮离砚先生原唱,又做了一回文抄公的少年。
在位子上战战兢兢。
莫名觉得愧对昌黎先生。
人原主那诗啊,单凭意境,就甩他这首歪诗十万八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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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泠。”
便在众人叫好,准备将这首赏花宴衍生的歪诗,拿到书院吹嘘之际;苏野腰间的银铃,忽地响了一声。
“......”
刹那间,红衣少年透体生寒。
在养气境十层的灵气,即将锁定怨念的关头。
怨气倏忽消弭。
大致辨别出一个方向,苏野“见”得脑海中的姜婉儿,目光同样看向那个位置。便迅速回过头去,就见舞台上的身影,已经回到幕后。
在他凝神的当儿,幕布后的舞姬,隐约回了下头。
却没转身。
半息后,方才快步离去。
“终于找来了么?”
......
第二日的评花宴,安排了康平坊和乐颜居两家青楼。
按照比重,算是此次评花宴的重头戏。
奈何有银杏坊的珠玉在前,一众看客没见新意,便也兴致缺缺。
两大青楼的姑娘,美则美矣。
却是缺少灵动跳脱之意。
唯独苏野,一直目光凝起,趁着和杜清平聊天的空档。拿眼去寻前一晚的舞姬,却是直到评花宴结束。
也没能寻见。
“怎地,还对那姑娘念念不忘?”
回到银杏轩,喜欢独处的沈幼鱼再度现身。
见得苏野郁郁寡欢,便打趣了一回。
“昨晚的评花宴上,灵韵姐就没发现怨气波动?”
得自姜婉儿的银铃,唯独怨气可以催发!
他能听到,人间不值得自然也能听到。
“并无。”
“难不成,是我太紧张了,那两名女子,只是百花楼挑选出来的普通舞姬?”
“本宫没见着怨气,耳朵却不聋。”
沈幼鱼见他眉头紧锁,再度泼了一瓢冷水:“没有怨气,不过说明对方,并非姜婉儿那般低等夜魅。高等妖族,等幻形的比比皆是。”
“如此乐子,苏小子可得抓紧了。”
人间不值得说完,朝着手中的梅子酒深深一嗅。
旋即将白开水,倒在床旁古色古香的盆栽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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